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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這麼個意思,在我才出生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我是一名男子,無論從生理還是心理上,都是。那個時候,我的名字叫做瑞克·卡比拉。」
羅素又一次激動了:「瑞、瑞克?瑞克·卡比拉……那是我家十代之前祖父的名字啊。」
「又激動了。冷靜點兒。如果我告訴你,你的祖父也是我,你會不會馬上就被嚇死?」卡比拉老夫人在調侃自家晚輩的這種事上,駕輕就熟。
「會!」羅素呆呆地回答。
旁邊好幾個都跟著暗暗點頭。怎麼不會?這話聽起來實在太離奇了。
「你祖父也是我,曾祖父也是我,高祖父也是我……十代之前那個當然也是我了。」相比較在場其他人此刻遲鈍模樣,卡比拉老夫人真的是全程淡定,仿佛這種事……太正常不過了。
「一開始的時候我並不知道自己是與眾不同的,只是長得驚悚了一些,和身邊其他人不一樣,可我得到的關心和優待從來沒有減少過,相反的,我的什麼都東西都是當時最好的。一度,我以為世界就是我眼睛看到的那樣……直到我開始真正地接觸『囚山文明』,接觸『人類文明』,接觸當時社會最尖端先進的思想與文化衝擊洗禮。我才慢慢了解到,原來我那樣的長相出去之後是會被當成『怪物』的存在。呵呵……」卡比拉老夫人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興味盎然地淺笑兩聲,「至今你們去查那個世紀某個國家留下來的都市傳說里,還有一些我的模糊影子。我成年後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遊蕩在當時城內的大街小巷中,偶爾會被醉酒的行人或流浪漢撞見,便傳開了名聲。」
聽他的口吻好像還挺高興,他應該住懷念自己那個時候的日子吧。
「我以為我的人生會在這樣的學習、繼承、傳播、研究當中渡過,直到那一天……我迎來了我的死亡之日,同時,也迎來了我第一次舉行『銜尾儀式』的日子。」話說到這裡的時候,卡比拉老夫人的聲調和口吻都變了,變得開始沉重起來。
「『銜尾儀式』?」好幾個人同時開口重複這個詞。他們全都不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詞彙,之前在『寧安城』見到那位衛老先生的時候,就曾經聽羅素說起過。
「母親,『銜尾儀式』到底是什麼?」
「最開始我也不清楚那是一種什麼儀式,只是聽身邊其他家族的前輩和同輩們都說起過。每次說起,他們都會用艷羨的語氣對我說,說我可是為數不多的能夠做『銜尾儀式』的族人。我一直以為那就是一種繼承人傳遞儀式……直到,我快要死去的前幾天,族裡的大長老們全都過來了,說是準備好了幫我做『銜尾』。」
卡比拉老夫人這具身體是沒辦法表現出完整的情緒波動的,然而眾人還是看到了她面部表情細微的改變,之前好不容易『笑』起來的嘴角,此刻是微微往下撇的。她,在傷心。
「我對待死亡的態度向來很平和,大概因為我學的多,知道的多,明白死亡只是一種生命形式的終結,我教育了很多族人,留下過不少著作,我的思想和意識將會以另外一種形式一直在人類社會和自己的族群里流傳下去……我很滿足,也一直安心地等待死亡到來。可,他們卻,卻讓我成為了一個罪人。」
摩蒔皺眉。能讓這位用『罪人』來形容自己的事情,肯定很糟糕吧。
「我至今依然記得那時候我躺在病床上聽著窗外鐘聲敲響的安寧感……然後,我的孫子傑羅德·卡比拉被人送進了我的病房,帶他來的有很多人,都是最頂端那些大貴族家裡的家主們,也被稱為長老們。他們帶著傑羅德到了我的病床前,對著我說『瑞克,最後的考驗到了,能不能完成『銜尾儀式』就要看你和你們卡比拉家族的命了。如果能完成,你也將成為新的學者長老……』」
卡比拉老夫人是模仿著另外一種聲調在說話的,就好像當時那位長老出現在他們面前,對著客廳里所有的人說著這句話。
溫融控制不住地全身開始劇烈顫抖,他不懂這是怎麼了,他很怕,特別特別地害怕。
摩蒔從旁邊用力摟住了他,握住他的雙手給他力量上的支持。就在剛剛,這位卡比拉老夫人稍微展露了一些自己的『能力』,那些能力既與『覺醒者』同源,又有些細節上的不同。溫融是現場唯一沒有能力的,他會感到害怕很正常。
「我看到他們強行將傑羅德送到我的身邊,讓那孩子向我告別,旁邊有人告訴他,可以抓住我的手送我最後一程。於是,那孩子乖乖地跑過來抓住了我的手……我心滿意足地閉上眼睛的那一刻,卻感覺不到死亡的氣流,然而,我卻依然能聽到耳邊有人在說話的聲音,那聲音還在宣告我的死亡……」
溫融緊張地忘記了呼吸。他好像,有點兒開始明白所謂的『銜尾儀式』是什麼了。
「突然我再度睜開了眼睛,依舊是那間房間,依舊是我臨死前最後看到的天花板。我,竟然沒有死。」卡比拉老夫人講述這一段時聲情並茂,把全部人都給帶入到那情境當中了。
「您又活過來了?」羅素輕聲地插了句話。
「我又活過來了。然而,不一樣了,一切都不一樣了。直到旁邊有人叫我『瑞克』,我答應了一聲,之前那一群長老們欣喜若狂。然後,他們對著我說:『恭喜你,瑞克,『銜尾儀式』在你身上取得了成功。不過,請記住你現在的新身份,從今以後,你有了新的名字。你的名字就叫傑羅德·卡比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