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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濕潤的古屍緩緩被軟布從艙內抬起,旋轉在半空中的時候,摩蒔盯著那具纖長的線條柔軟,輪廓相對嬌小的身軀,腦子裡又一次迸發出了一些從前沒有過的畫面。
依舊是面容模糊的人影趴在艙外向著艙內的他張望,依舊是親切無比的感覺。
不知怎麼的這一次摩蒔聽到了一個在他記憶中一直存在卻從來被他當成幻想的聲音:摩蒔,回家吃飯了!
這個聲音在他腦海中不斷反覆出現,分別有兩個畫面在他眼前浮現。
其中一個畫面是他自己幼年時代經常根據別家孩子的經歷自己幻想出來的畫面:在他幼年居住的『幽靈窟綠色夾心小屋』中,暖黃色的篝火前坐著位笑容溫和慈愛的女性,在他每次推門回家時都會對他柔聲來一句:回來了,吃飯吧。
另外一個畫面是他的大腦剛剛臨時自動浮現的,是他躺在類似艙式容器之中,同樣一位笑容溫和慈愛的女性,趴在透明小窗外從外向內看著他,口中說的正是他時常自己幻想的那句話:該吃飯了!
儘管在他的幻想里這兩張女人的面孔都是看不清的,摩蒔就是有一種強烈的直覺:她們長著相同的一張臉。
「范迪!」摩蒔心中思緒波瀾起伏,他喊了范迪一聲。
范迪點了下耳上的通訊裝置,切換成單獨的頻道:「您有什麼想法?」
「別的先不管,給先給她……做一個面部成像。」他想要證明自己剛剛心中出現的蠢動畫面。
范迪答應一聲,打算自己親自去辦。
溫融在旁邊聽了他的吩咐並沒有發表任何想法,只是默默地將手貼在他的後背。
如今的面部骨骼成像技術可是十分純熟了,幾個角度的照片拍好,利用現有的軟體自動生成圖像,不光二維的平面圖像,立體圖像也會同時生成。
范迪第一眼看到最快出來的二維圖像時眼珠子受驚地滾動了好幾下嗎,等到立體圖像出現,他的心裡似乎已經想到了什麼,反而平靜下來。
把這幾張圖交到摩蒔手裡,范迪還用一種特別柔軟的眼神看了看他,欲言又止。
摩蒔無視了他的怪異表現,將那幾張圖抖了抖,展開。他只看一眼就愣住了,身體內仿佛有一種深沉悠遠的情感宛若排山倒海頃刻間鋪滿他全身每個器官,直至身上每一處微小的細胞,讓他第一次克制不住地產生了生理上的戰慄。
溫融一直注意著他的動靜,發現不太對,馬上看向了那些圖片,等到看清楚了他的反應不比摩蒔弱多少。
兩個人一起僵在了原地。直到范迪在他倆眼前晃了晃手,這兩位同時驚醒。
「很像吧!」范迪主動開口打破他們之間的沉默。
摩蒔沒有回應,溫融先應聲:「嗯,很像,太像了。」
他的目光再一次落在那幾張圖片上。這幾張圖上面成相的女性與摩蒔的五官每一處都有八分以上的相似度。他這裡說得像不是指像現在的摩蒔,而是像從前的摩蒔,也就是沒有第二次重生之前的元首閣下——摩蒔。
溫融雖然沒有親自見到過從前的摩蒔,可他看到過他以前的照片和小部分被隱秘保存下來的影像。『舊官邸』的博物館內躺著的那具假元首的遺體溫融也是親眼看到過的。他都能一眼看出相似更何況范迪與摩蒔自己!
「先生,您和她肯定有關係,光看臉就足夠說明了。」范迪小聲說到,「我會馬上為她做一份基因報告。」
「我的基因是本地人的。」摩蒔沉默了好一會兒,還在進行最後的自我辯解。
「這……確實不能解釋原因。可您和她的相像,您自己也沒辦法否定吧,哪有這麼像的人?從面部骨骼來看這完全是遺傳學中的像,要說巧合那也太巧合了。您自己也說自己曾經躺在類似的容器中……總之不可能這麼巧一切都契合上了,絕對有因果原由等待我們進一步去探索。」
「我剛剛看到她的那一刻……感覺她在叫我。」摩蒔將自己剛才一瞬間的感受說了出來,「現在我覺得,小時候我經常在腦子裡幻想有人等我回家,叫我吃飯的那個聲音,應該是她。」
其實在看清楚這幾張面部成像後,他除了深受震動之外,之前在他眼前浮現出來的兩幅場景里那位女性的臉一下變得清晰起來,她們的面容於朦朧之中融合在一起最終變成顯現出來的就是圖像裡面的這張女性的合成面孔。
他認為在他曾經的記憶里絕對有這位女性的出沒,所以,才會在他的潛意識中留下深刻的印象,卻又因為某些別的緣由這些記憶全部被潛藏起來,等待合適的時機觸發後才會想起。
「先生,我們會弄明白這些事的。」范迪有些感性了,「您不是一直在問為什麼是您嗎?或許解開這一切我們都會知道您被選擇成為您的原因。」
摩蒔輕吐一口呼吸:「知道了!謝謝你范迪,謝謝你們……」在他身邊。
工作人員將骸骨取走,開始清理艙體內的殘餘物,在裡面發現了貼身的棉布內衣,以及皮質靴子一雙,除了這些外就是一塊分量不小的鑽石耳飾,以及更多乾涸了的膠質物。
鑽石耳飾被海德用鑷子撥弄了幾下,放大之後發現它上面有兩個小孔,用透視儀器去觀察,能清楚地看到耳飾內部複雜的晶片組。
「這應該是一種隨身攜帶的儀器。」海德喜滋滋地喊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