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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大概可以預見郡王府以後的樣子。
衰落,靠出賣女兒來獲得別人的支持,某一天還會被查出以前捅下的窟窿,然後又會陷入這樣的境地,拆了東牆補西牆,會意料之中的覆滅。
那樣的覆滅會是什麼樣。
也許容圍會被削爵,也許容家所有會被貶為平民,或者嚴重一些,容圍會被斬首,除卻容圍的人,也可能會被流放,或許會被沖入教坊司,但是不管哪一種,對容虞來說都沒有什麼區別。
雲袖知曉容虞的固執,也知曉她根本無法動搖她的想法,她能做的,就僅僅只有讓她覺得,這個世界還會有人在關心她。
有些東西改變不了,這些都是很無奈的事情。
容虞見雲袖現在沒什麼困難便也不欲在這裡多多逗留,道:「我先走了」
雲袖道:「我送你出去。」
容虞道:「不必了。」
她走出房門,穿過長長的迴廊,像往常一樣從後門走出雲徊樓。
她轉過一個拐角,不知道從哪出來的一個穿灰色的衣裳的男人忽然沖了過來,上來就要摟她,猝不及防之下容虞變了下臉色,但還是堪堪躲了過去。
「你是什麼時候進來的美人?你過來跟了我,我保證讓你衣食不愁。」
容虞抿了抿唇,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了。
上一次這樣還恰巧碰見了沈映。
她在雲徊樓總是會遇見那麼幾次這樣的人,以為她是雲徊樓新來的妓,然後叫囂著要讓她跟他們走,但大多數情況下她只要說她不是,然後表明自己的身份,或者不理他們直接跑出去,那些人就不會過多糾纏。
她看了眼四周,這個地方並非是一個不會有人的路過的地方。
「認錯人了,我不是這裡的人。」
「不是這裡的人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外間的客人可不會出現在廚房門口,怎麼,你不想跟我?」
「賣給誰不是賣,我是大管事身邊人,你跟著我我可以在大管事身邊美言幾句,說不定你日後就不必靠出賣身體過活了。」
容虞:「……」聽得多了,都懶得再說話了。
四樓的長廊上,蘇致身穿一身素色的衣裳站在上面,她的旁邊正是轉角的地方,半邊身子被木牆擋住,目光看著底下被那個奴僕攔住的容虞。
她臉色沉冷,絲毫不見往日裡面帶微笑面容溫婉的樣子,眼眸半垂著,冷的像要結冰一般。
她有多討厭容虞她自己都不知道。
在知道容虞和沈映的事情之前她就知道容虞,不是因為容虞那攔到泥里的名聲,而是因為她的美貌。
她從小就沒有父母,一直待在國公府里,她剛進國公府就知道,自己以後的靠山就是她的姑姥姥還有陸國公,她不管做什麼,最首先的,就是要獲得他們的喜歡。
所以她很小就察言觀色,知道做什麼,說什麼最討人歡心。
她美麗大方,她多才多藝,她知禮守節,是大家閨秀,但這都是外人眼裡的她,只有她自己知道內里的她是多麼醜惡。
她不是大家閨秀,她只是努力的,裝成了一個閨秀罷了。
她知道容虞比她美。
但是那又有什麼關係,在別人眼裡,她蘇致就是金枝玉葉而容虞就是風塵浪□□。
所以她從來沒把容虞放在眼裡。
可是沈映居然會喜歡那樣那個女人,沈映怎麼會喜歡這樣的女人呢?
沈映喜歡的,就該是她啊,這上京城在沒有比她更適合沈映的了,其他女人都是對沈映的玷污,唯有她,從家世到學識,都無一不與沈映相配。
她也一直認為自己將來必然是沈映的良配,所以這麼些年她努力提高自己的學識還有禮節,讓自己可以足以與世子妃這個名頭相配。
理所當然認為了近二十年的事,突然崩塌了。
而這些所有,都因為這個她曾看不上的女人。
她低聲問旁邊的人:「她經常來這裡?」
那人弓著腰,道:「奴才在雲袖姑姑那裡見過她幾次,這幾天確實來的比往常頻道。」
蘇致又問:「攔她的那個人是誰?」
「是大官事身邊的人。」
從這上面聽不見下面容虞和那人的話,小廝想了想又繼續補充道:「九姑娘容貌不俗,來這裡應當總是會被認為是樓里的姑娘,所以……」
後面的已無需多說。
蘇致的手指輕輕的在欄杆上點著,頓了半晌才道:「所以就算有人攔她也沒什麼好稀奇的,左右都是因為她一個女人還敢這樣隨意出入這裡,對吧。」
旁邊的小廝總覺得這話有些不對勁,但又說不上來是哪,他遲疑了下,應道:「是,沒什麼奇怪的。」
蘇致點了點頭,點著欄杆的手指停了下來,沒有出聲,繼續看著下面的容虞和那個男人。
「你有什麼好猶豫的,大不了給你錢還不行嗎。」
容虞:「我說……」
有道男聲傳了過來打斷了容虞:「嘿!老劉,你在這幹什麼,大管事的叫你。」
「啊?我這就過來!」
男人回頭應了聲,然後匆匆和容虞道:「你看,我就說我是大管事身邊的人,你要是想跟我,今天晚上過去找我!」
他說完就急匆匆的跟那人一起離開了,容虞沒多做逗留,走了出去,沒一會兒就消失在了蘇致的目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