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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容長兼暴怒是因為李天縱同僚的彈劾,而當天夜裡他就在和容圍商討如何一步一步的把李天縱這個侍郎給拉下來,他們一有動作,李天縱那邊勢必會有察覺。
狗急了還會跳牆,李天縱被容長兼那樣對付,他手裡握著幾乎是容長兼命門的證據,怎麼可能不有所動作呢。
而那何姓鹽商,就是李天縱拋出來的那個線索。
讓人開始關注這件事,然後順著這個線索一路查下去,直到查到那些「證據」。
開玩笑,如果沒有人在背後幫助,那些人是不可能一路安安全全的從泌州趕往上京城,也根本不可能在容長兼的眼皮子底下搞出這樣一出,不會那麼巧,就碰到了正好出來的陳次輔。
確實是該急壞了,進了詔獄能不急嗎。
大夫人的母系如今已經衰落,在這件事情上還真幫不上什麼忙,原本倒是有個親戚在錦衣衛當差,就是當初抓容虞進詔獄的那個男人。
只是後來那人被沈映帶走之後就再也沒了消息,十有八九就是死了。
沒過一會,琉夏便回來了。
一齊隨同她過來的,還有大夫人身旁的小丫鬟以及那天和容虞坐在同一個馬車的五姑娘。
容虞對五姑娘印象不深,她的母親早逝,從小寄養在大夫人的膝下。
「姑娘,奴婢回來的路上碰到了五姑娘,她說她要像您道歉。」
容虞坐在椅子上,沒有站起來,看著面前神色有些不耐的五姑娘,不語。
琉夏提醒道:「……姑娘?」
容虞道:「有事嗎?」
五姑娘抿了抿唇,她向來看不起這個容虞,一般都不屑於和她有什麼接觸,這次去普恩寺她和容虞坐在同輛馬車裡,走的時候知道容虞沒上馬車的可不止她一個人,如今道歉卻偏要她一個人來道歉。
「九妹妹,昨日裡去普恩寺祈福,是我的疏忽,走的時候太過匆忙,把你忘了,想必九妹妹不會介意這些。」
這其中彎彎道道其實很好想。
容長兼入獄,是因為貪污款項草菅人命,但是大多數情況下,款項往往要比人命重要。
這件事說大可大,說小可小,郡王府那點錢估計還是能拿的出手的,錢補上,剩下的事就沒那麼難辦了。
可為什麼大夫人還會派人過來找她呢?
自然是因為她還有一個叫顧岑的「入幕之賓」。
進了詔獄就別想好好出來,就算容圍填補了欠款,那容長兼在裡面勢必也要受一番皮肉之苦。
這皮肉之苦在容圍看來不算什麼,可在大夫人看來,那不是割她的心頭肉嗎。
這些日子裡,容虞和顧岑的傳言可是瘋了一般蔓延,且不論容虞什麼人,但是顧岑沒有否認就足以讓人津津樂道了,所以這份謠言在日復一日的發酵中早就已經坐實了。
誰人不知顧岑油鹽不進呢,想要容長兼在獄裡好好的,可還不得通過容虞去給顧岑吹吹耳邊風呢。
容虞看著這個五姑娘。
忽然想起來她小時候好像打碎了母親最喜歡的那個花瓶。
那時候五姑娘才十歲,打碎了花瓶非但沒有和母親道歉,反倒去大夫人告狀說花瓶的碎片割傷了她的手。
容虞看了眼不遠處放著的花瓶,然後對五姑娘說:「你幫我打碎它。」
第四十一章 容月順著容虞的指的……
容月順著容虞的指的方向看過去, 那是一個極其普通的白瓷花瓶,瓶口處已經有了裂紋,看起來廉價又破舊。
容月皺著眉, 不明所以:「什麼?」
容虞重複了一遍:「我要你把它打碎。」
這個九姑娘一直很奇怪, 行為處事都不是正常人能夠理解,就像現在, 為什麼平白無故的要讓她去打碎那個花瓶?
她扯了扯嘴角,問:「為什麼?」
容虞道:「不打嗎?」
一旁大夫人身旁的丫鬟暗暗給容月使了個眼神,容月抿了抿唇,最終還是走了過去,把花瓶拿在手裡,問容虞:「這個?」
容虞道:「是。」
容月將花瓶舉高, 然後砰的一聲摔在了地上, 花瓶碎開, 瓷片在容虞面前四濺。
容月看著自己腳邊的碎片, 然後對容虞道:「行了吧。」
容虞道:「不是要道歉嗎, 你跪在上面我就原諒你。」
這句話一說出來房間裡立馬就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覺得容虞的話匪夷所思,只有容虞自己神色淡淡, 絲毫不覺得自己提出了一個怎樣令人不可置信的要求。
半晌後, 容月輕聲笑了一聲,她指著自己:「你說什麼,我?跪下?」
容虞道:「是, 你,跪下。」
容月又笑了一聲,神色變的凌厲:「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你憑什麼讓我跪下?」
容虞道:「那你出去吧。」
容虞不再看她,自己給自己倒了杯茶, 然後神色自若的喝下。
容月被容虞氣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她看著容虞的樣子,道:「給你點臉面你還真把自己當個人了?你是什麼東西?你敢叫我跪下?!」
容虞不語,自顧自的繼續抿著茶杯里的茶。
容月冷笑了一聲,然後就要拂袖離開,走到門口了,又被大夫人身旁的丫鬟拉住了。
那丫鬟是大夫人身旁的老人了,她低聲道:「五姑娘,可千萬別衝動啊,您忘了大夫人臨走時說過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