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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到底是個小姐,應當怎麼弄到手呢?
隨著帝王走出養心殿,殿前御輦停在那,太陽明晃晃的有些刺眼,蘇辛忽的想起前些日子管家同自己說起的那件事。
有個叫劉鼎的,似乎來找過自己?
要是沒記錯的話,劉鼎不正是那祿郡王的表弟嗎。
………
馬車平穩的走著,車頂擋住了太陽,馬車裡卻依舊有些悶熱。
容畫幾乎沉默了半路,那種羞惱的情緒幾乎要溢出來了,眼前的容虞也仿佛時刻都在提醒著她那天發生的事。
憑什麼?
憑什麼沈映要把那件事說出來,她只是個姑娘,這樣不管不顧的說出來絲毫沒有考慮過她的感受。
雖說那種說法就是她散布出去的,但是又沒有影響到他什麼,為什麼就不能照顧一下她的感受?
容畫越想越覺得很委屈。
「你離我遠一點行不行!我嫌你髒。」
容虞像是被這句話拉出自己的思緒一般,看了一眼容畫,然後默不作聲的往角落裡挪了挪。
容畫還是覺得心裡憋著股火沒處燒,她看著容虞忍不住繼續發泄著心裡的不滿:
「怎麼樣,蘇致很好看吧,你連她腳下的泥都不如,怎麼還敢喜歡沈映呢?」
「你知不知道今天你看沈映看的連我都想把你的眼珠子扣下來!?你自己的眼神有多噁心你自己看不見。」
容虞不說話,容畫繼續指責:「你怎麼那麼不要臉啊?我今天帶你過來我都覺得丟臉!」
「你看看那勾欄院的女人,你看看你跟她們有區別嗎?你娘是這樣你也是這樣。」
「你對沈映都敢這麼不要臉更遑論別人了,你說你還不會連家裡的家僕都不放過吧?我尋思你有你這張臉,勾引哪個奴才都能成功吧!」
「我看啊,你這樣也只有這些低賤的奴才能與你相配了吧……」
……
容畫其實很少會這麼誇張的來罵容虞,這些話她作為一個世家小姐是絕不可能在旁人面前說出來的,今天這樣與其說是在罵容虞,倒不如說是在把自己心裡的憋悶發泄到容虞身上。
或許有時候,辱罵別人也能讓自己產生快慰。
容虞面無表情的聽著,毫無反應。
容畫罵累了,掀開馬車的帷裳往外看了看,然後叫停了馬車,指著容虞,道:
「我現在不想看見你,我要你滾下去!」
容虞不動彈。
容畫這會不知道怎麼,或許憤怒之下恐懼會減少,她也不怕容虞了,一字一句道:「我讓你滾下去!」
沉默片刻,容虞沒有多加反抗,順從的站起了身子,從馬上下來。
皇宮離郡王府其實並不遠,但僅僅是坐馬車不遠。
容虞下的地方並不是鬧市,而是一處較為偏僻的街道,加之現在是正午,根本沒什麼人出來,便更顯得空曠。如果她想要回郡王府,大約還需要走大半個時辰。
容虞下去之後,馬車沒有絲毫停留就駛向了前方。
太陽無情的炙烤著街道,街上沒有樹木,也沒有任何可以遮蔽太陽的東西,即便有風從街道上橫貫而過,也仿佛泛著熱氣。
容虞獨自站在空曠的街道,她低頭看了看自己腳邊的影子,然後木然的抬起頭,一步又一步的向前走著。
汗水從額角滴落,落在了容虞的衣領上,有幾根髮絲漸漸的貼在臉上,胃裡好像有東西在翻湧,嘴唇發乾,而太陽卻依舊熱烈。
沈映一言不發的看著前面那個高挑的背影。
分明是盛夏時分,他周身的氣質卻冷的仿佛要結冰一般。
那個容畫根本不會威脅到容虞一絲一毫,容虞之所以逆來順受,是因為那些在別人看來羞辱意味十足的事情,她自己根本就不在意。
「……殿下,要不奴才去把九姑娘帶過來?天氣炎熱,您還是上馬車吧。」
沈映只靜靜的看著前面獨自行走的容虞,皺眉不語。
他們之間隔的距離很遠,但是正午時分街道空曠,如果容虞肯回頭,一定能發現走在她身後的沈映。
但她一直都低著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從未回頭。
沈映不回答,謹歡低著頭都能察覺到周邊氣壓低的嚇人,他靜靜的退到一旁,不敢再出聲。
容虞知道他就在她身後嗎?
沈映也不知道。
這好像是很可笑的一幕。
太陽那麼大,一個美艷的姑娘卻不緊不慢的走在道路的中間,她好像並不怕這仿佛要烤死人的太陽,也並不畏懼那些炎熱與粘膩。
而她的身後,有一個優雅清雋的公子居然也默不作聲的走著,他一直看著前面的那個姑娘,卻從沒出聲叫住她。
為什麼容虞會冷漠的像一個木頭人,在很早之前沈映就想過這個問題。
沈映第一次發現容虞被欺辱的時候,是在他十三歲那年。
那時候的容虞還只是一個十一歲的小姑娘,她蹲在地上,有幾個男孩正在踢打她,小臉髒的不成樣子,很瘦,仿佛長時間吃不飽飯。
很難想像幾個月前還精緻的像一個眾星捧月的小公主一樣的小姑娘突然會變成那幅模樣,可事實就是這樣發生了。
他把那些男孩趕走之後,站在容虞面前。
容虞仰頭看他,眼睛很空洞,也很木然,她一點也不難過,可以說是對方才的打罵毫無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