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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同他們交代過了,日後你隨時都可以過來,你想做什麼說一聲就行,不必什麼都親自動手。」
「那他們會幫我處理屍體嗎?」
沈映揉了揉容虞的頭髮,道:「不要總想著殺人,有人欺負你你就去找我留下的人,他們會幫你處理乾淨。」
謹歡走了過來,道:「殿下,都安排好了。」
沈映點了點頭,道:「知道了。」
容虞指了指停在那馬車,道:「你上去吧。」
沈映鬆開容虞的手,他原本就並非是個會被情愛蒙蔽理智的人,那些依依不捨的戲碼也屬實不太適合他們,沈映無奈的笑了笑,道:「還真是想讓我快點走啊。」
「好了,你好好照顧自己。」
他轉身上了馬車,帷裳拉開著。
車輪轉動,容虞仰頭看著馬車裡的沈映,他清雋又溫和的眉眼是她記憶里熟悉的樣子,對於容虞來說,她畏懼的從來不是死亡,而是生命里那些讓她真正想要珍惜的東西。
怕得到也怕失去。
猶豫了片刻,她忽然跟著馬車走了兩步,可是話到嘴邊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她頓了頓才道:
「……你一路順風。」
沈映垂眸看她,愣神間馬車已駛動。
容虞站在原地看著越來遠的一行人,當馬車駛出她的視線範圍之外的時候,她才恍然意識到,沈映已經離開了。
不久之後,她也該走了,
剛剛是她和沈映有生之年的,最後一次見面。
人的一生總是或長或短,生命的流逝根本不是一件多麼只得注意的事情。
「……姑娘?」小薔在旁邊輕聲提醒。
容虞回過神來,看她。
小薔猶豫著道:「殿下已經走了,外頭冷,咱們要不回去吧。」
容虞沒回話,回過頭來慢慢的轉過了身,小薔跟在容虞身後,明顯的感受到了容虞情緒的低落。
她斟酌了半天,道:「姑娘,殿下一定很快就回來了,您…您也不要太難過了。」
容虞道:「我不難過。」
小薔偷偷看了一眼容虞,心道姑娘你把難過兩個字都寫臉上了,怎麼還能這麼面不改色的否認呢,她心裡這麼想自然不會說出來,只得默默的抿了抿唇,道:「……哦,那姑娘我們先回去吧。」
路上的積雪被掃乾淨了,昨天一夜的雪壓彎了院子種的梅花的枝丫,容虞遠遠的看了一眼,然後轉身進了屋子。
這個房間裡其實也沒有什麼,沈映並不常在這裡生活,但是相對於奕王府,這裡的生活氣息的確要重一些。
她沒讓小薔跟著她進來,關上門之後又走到窗邊把窗戶關上了,房裡暗了些,她蜷縮著躺在了床上,然後用被子蒙住了自己。
屬於沈映的味道已經很淡很淡了。
畢竟那個人不管什麼時候都是個喜淨的人,昨天晚上他沒叫丫鬟自己換了被褥還有床單,她其實並不想要沈映換,因為沉溺在他的味道里會讓她覺得興奮。
她閉上眼睛,伴隨著漸漸攀升的悶熱感,昨天晚上的記憶又洶湧而來,潮濕和粘膩感變的明顯,令她渴望的並非是登上雲霄的快.感,而是占有欲得到極大滿足的,那種難以言喻的感覺。
半晌,容虞猛然掀開被子,額角上有細細的汗,紅唇微張喘著氣。
她坐起身子來走下了窗,朝屏風後走了過去,昨天晚上的脫下來的衣裳不知道收走沒有,她快步走到屏風後,看見了還被疊的整整齊齊得幾件衣服放在一個木盤裡。
容虞動作沒有停頓,走上前去翻出了沈映昨天脫下來的衣裳,整齊的衣裳被弄的凌亂,他把那件白色的內杉撐開抱在自己的懷裡,低頭聞著上面沈映留下來的,特屬於他的冷冽清香。
她坐在地上坐了半天,像個貪婪的餓鬼一樣緊緊的抓著他的衣裳,然後似乎又覺得不滿足,低頭舔了舔他的衣袖。
殷紅的舌擦過純白色的衣衫,在瘋狂與凌亂里又多了股其他禁忌的意味。
她太喜歡沈映了,沈映是她唯一喜歡的東西,喜歡到不忍心讓他和自己一起共赴死亡,喜歡到甚至為他明白愛不是自私的占有。
半晌,容虞把衣服放下,原本整齊的衣裳現在變的凌亂甚至還有抓出來的褶皺,容虞站起身來,從屏風後走了出去。
但她轉身時,動作卻忽然頓住了。
屏風旁邊的置物架上,放著一個紅漆的木匣子,那木匣子呈長條狀,泛著流光,但這不是重點,容虞分明記得她上次過來的時候這裡放的不是這個,而是一把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的古劍。
容虞伸手,打開,裡面是一副畫卷。
她把畫卷展開,看見了一副殘破的畫,墨跡模糊,紙張斷裂,而畫上的人是她自己。
從上次起容虞就知道沈映也會收集她的東西,這本就是一件無可厚非的事情,只是沒想到她還能繼續看到沈映這裡的,關於她的東西。
容虞把畫卷合上,然後放回了原位。
她打開門,侯在門外的小薔立馬道:「姑娘,您有什麼吩咐嗎,奴婢……」
「我要走了。」
「……啊?」
容虞重複了一遍,道:「我要走了。」
小薔道:「那奴婢去安排人把姑娘送回去。」
容虞道:「不必了,我自己回去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