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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虞從他身邊走開,沈映這才看到容虞是赤腳下床的,當即就皺了皺眉道:「為什麼不穿鞋。」
容虞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腳,道:「怎麼了嗎?」
沈映沉默的上前攔腰把容虞抱起來放到床上, 道:「地上很髒。」
容虞坐在床上,身上的衣裳寬鬆,露出一大片白皙的脖頸還有胸口來,沈映從旁邊拿過來早先準備好的衣裳,道:「換上吧。」
容虞把衣服接過來,然後當著沈映的面換上了。
直到容虞離開奕王府,她都沒有見過奕王妃,也沒有丫鬟或者奴才對她露出什麼嘲諷或者不屑的神情,一切都很正常。
容虞沒有開口問沈映緣由,她心裡明白這定然是沈映的特地安排。
從奕王府出去,馬車拐了幾條街,然後在轉角處停了下來,前面就是郡王府了。
「我要下去了。」
沈映頷首,道:「如果你想過來找我就過來,不必忌諱什麼。」
容虞說:「哦。」
沈映擺了擺手,道:「下去吧。」
容虞下了馬車,走到郡王府門口時回頭看了眼她過來的方向,那輛馬車還停在原地,她一回頭就能看到。
她轉過頭來,站在郡王府在看著牌匾上那幾個氣勢恢宏的大字發了會愣,然後邁開步子走了進去。
容虞身上穿的還是昨天的衣裳。
她昨天晚上一脫下來就有下人把衣服帶走,洗乾淨之後又連夜烘乾,然後在第二天清晨的時候送到房裡。
沈映很了解她,知道她最不想引人注意,不想讓郡王府的人逼問她昨天去幹什麼了。
大夫人昨日裡沒有帶她就直接回了府,所以容虞今天早上,應當是才剛剛從普恩寺走回來才對。
所以她一路上,都未曾碰見什麼刁難。
但是容虞一直記得昨天那個小沙彌的話。
有人過來說了什麼,大夫人一行人面色大變,然後匆匆的離開了普恩寺。
府里到底出了什麼事了呢。
容虞回到自己的小院子,琉夏迎了過來,面色不太好,顯然是知道她一路從普恩寺走出來這件事了。
琉夏想要扶住容虞的胳膊,被容虞輕輕躲開了,琉夏的手尷尬的在半空中僵了僵,然後收了回去。
「……姑娘,您要沐浴嗎?奴婢讓人燒水。」
容虞輕嗯了一聲,然後道:「府里怎麼了,發生何事了?」
琉夏看了看四周,然後輕輕的把院門關上,對容虞輕聲道:
「是大少爺,大少爺他入獄了!」
這一句話輕飄飄的傳入容虞的耳朵,她的腳步停在了原地,清晨的風靜悄悄的鑽入她的衣領,她動了動手指,覺得有點僵硬了。
「……姑娘?」
琉夏拉了拉容虞的衣袖,道:「姑娘你怎麼了?」
容虞回過神來,問:「是怎麼回事,你聽說了嗎?」
琉夏聲音放小了些,道:「聽說了!」
「這事都要傳遍了,聽說是大少爺同那前鹽運使有勾結,然後那鹽商居然直接找到這來了,攔住了大少爺的馬車鬧事,最後聽說還鬧出了人命,後來碰巧就在那條街上碰到次輔大人。」
「這事根本瞞不下來,大街上百姓都在看著,然後就被上報了,陳大人直接讓人把大少爺抓了起來。」
說著琉夏嘆了口氣,道:「這是官家事,大少爺這事不是刑部處理,是錦衣衛直接接手,人現在還在詔獄裡呢。」
「王爺和大夫人都快急死了……」
容虞靜靜的聽著,手指不停的摩挲著手中那個茶杯底部的缺口。
琉夏說完,容虞淡淡道:「知道了,去讓人燒水吧。」
琉夏鬆手,對大少爺這事還唏噓不已,念叨了句「也不知道大少爺這次能不能順利出來。」
就道:「那姑娘我下去了。」
容虞抬手,道:「去吧。」
琉夏一走,房裡就陷入了寂靜。
容虞將茶杯放在桌上,發出輕微的響聲,現在天色還早,此時的郡王府卻比往日要安靜的多,她走上前去把窗戶打開,外面光禿禿一片白牆,沒什麼好看的。
有風吹進來,攜裹著清晨的濕氣。
容虞忽然間想起曾經和母親住的那個院子裡,那顆古老又蒼勁的梧桐樹了。
它的樹根很大很粗壯,甚至又有一段裸露在外,小時候的她張開雙臂抱住那顆樹卻只能環住它的一半,它的樹皮飽經風霜,即便是最生機盎然的時候也透著蒼老,她小時候其實很好奇這棵樹到底還可以活多久,十年,一百年,又或者一千年?
但是它卻連一年都沒有活到。
在她向母親問出那個問題的八個月後,這棵樹就被砍下,然後聲勢浩大的倒了下來,
容長兼入獄,只能證明李天縱果然還是出手了。
當初那些證據李天縱不敢亂動根本不是怕別人借刀殺人,主要還是因為他不知道是誰把東西送給他,不知道那人的目的是什麼,所以不敢輕舉妄動,生怕著了別人的道。也怕那人的目標根本不是容府,而是他李天縱。
李天縱雖然為圓滑,行為處事也頗具智謀和膽量,但他卻是實打實寒門狀元,能做到今天這一步屬實不容易。
也正因如此,他才絕不會輕易讓自己陷於險地。
所以促使他做出這一步,就必須要容府本身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