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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靜看著帳頂躺了一會兒,從剛睡醒的困頓中回過神,他自己都沒想到會真的在這裡睡著,尤其身旁有個任性妄為的人。
不過謝孤懸雖然有時候會任性亂來,但明事理,不會一直糾纏下去,晌午沒鬧多久就乖乖挨著他睡了,如同他自己說的那樣,晌午要小憩一會兒。
呼吸間有一股溫熱淡香,這裡是謝孤懸常年睡覺歇息的地方,兩人又挨得極近,甚至謝孤懸就蹭著他肩膀睡覺,能聞到味道再正常不過。
旁邊熟睡的人動了動,尋找到舒適的姿勢就安靜下來,可他卻再也待不住。
裡衣衣襟早就在晌午的胡鬧之中扯開了,說句衣衫凌亂也不為過,謝孤懸胳膊本來就搭在他胸口,剛才一動好巧不巧指尖就劃到了他衣襟敞開的地方。
神識早已收斂,黑暗中觸感就異常明顯,溫溫熱熱的指腹搭在他皮膚上,時間越久就越熱,這熱意像是傳遍了全身,讓他無法再待下去。
似有一陣風掠過,落下來的床帳向外飄了飄,又很快垂地。
沈修瑾站在外面,一身黑衣利落整潔。
有床帳遮掩,看不清裡面情形,他想了想,拿出紙筆留下簡短的話,放在桌上就離開了。
靈力波動讓輕盈的床帳微動,床里的人睜開眼。
帷幔緩緩向兩邊分開,謝孤懸起身坐在床邊,哪裡有剛睡醒的迷糊,眼神清明冷靜。
沈修瑾醒的時候他跟著醒來,這一覺睡得太沉,連意識都變懶,只想抱著那人再睡下去,可惜沒能如願。
他走到桌前拿起紙張,無需藉助明珠光芒也能在黑暗中看到字跡。
海靈峰閉關十日。
在桌前站了許久,最後他收起那張紙,垂了眼眸收斂那抹淺笑。
短短七個字,能想出那人提筆寫下時冷峻的眉眼,可他也知道,之所以走,是師兄害羞了,從上床的那一刻起就在緊張,能撐到這時候也算不錯了。
人既然走了,再無追去的理由,這一覺睡醒倒是沒了躺回去的念頭,謝孤懸走進書架前的密室入口,房間重新歸於平靜。
*
手心裡一點紅光出現,半紅半灰的嗜血珠比起之前黯淡了許多,不過無時無刻都在試圖破開封印。
他把玩著手裡的嗜血珠,從他體內取出來的東西,師父不可能不給他,所以在沈修瑾找人的時候沒有半分阻攔,就算知道是混沌珠,師父師娘也定會將東西給他。
在另一半的混沌珠內,是他收起來的魂魄,二十三條魂魄,光是抹去神智都會耗費極大心神,更何況還要煉化成傀儡。
可若是成功了,絕對是一大助力。
眼裡閃過一道紅光,謝孤懸露出個漫不經心的笑,嗜血珠又在試圖蠱惑。也罷,他順著嗜血珠的引誘,刺破指尖流出幾滴血,悉數滴在了珠子上。
得到血食的嗜血珠光芒大盛,在封印破開的剎那,他雙眼再次變成了血瞳,而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密室內另一個人影出現。
一頭白髮微動,雲嚴清掐訣,鎖住被蠱惑的謝孤懸手腳,在嗜血珠試圖逃竄之時,再次將它封印。
半刻鐘後,隨著嗜血珠歸於平靜,謝孤懸眼裡的血色褪去。
「師父。」他低低叫了聲,指腹還在滲血,就低下頭不說話了。
雲嚴清輕嘆一聲,抬手拂過,他手上的傷口就癒合了。
「懸兒,不可胡來,無論師父師娘,還是你爹娘,都不願你捲入紛擾仇恨中。」雲嚴清語重心長,摸著他腦袋安撫。
謝孤懸不語,低頭看著地面。
「魔族蹤跡難尋,你哪裡是對手。」見他還是不說話,雲嚴清嘆了口氣,只得換了方法勸慰,說道:「如今有通天神樹在,只要經脈恢復,修為就有望。」
「慢才穩,切不可一時貪圖力量,入了歧途,嗜血珠乃妖邪之物,用多了只會損傷自身根基,嚴重了甚至會有損壽數。」
他話語中並未有責怪,只是擔心小徒弟被蠱惑,信了嗜血珠的邪。
「知道了,師父。」謝孤懸這才抬頭說話,慢吞吞答應著。
「最近缺什麼還是有想要的,告訴師父,回頭讓人送來,明天讓你師娘也來看你。」
當兒子養了這麼多年的小徒弟露出脆弱的神情,在外人面前再怎麼樣,雲嚴清此時也軟了心腸。
其實無論親生女兒還是這幾個徒弟,他向來都是慈父嚴師,當然嚴的只有其他人,唯有謝孤懸因身體從來沒挨過訓,甚至有時候江承鈺幾人犯了錯,還會拉著年幼的小師弟來擋,百試百靈。
「師父,沒有缺的。」謝孤懸搖頭。
「好,我近日新得了一把寶扇,回頭拿來給你做防身用。」雲嚴清見他情緒好點,這才放心。
等他離開之後,謝孤懸盤腿坐下,將嗜血珠扔到一旁,撐開放在腿邊的龍骨傘,二十三道滿身血污的魂魄現出身形,陰煞氣極重。
仇恨的目光盯著謝孤懸,哪怕已經死去多日,又被混沌珠困住,他們也沒有忘記害自己慘死的人是誰,不過有龍威震懾,哪怕只憑謝孤懸的修為,他們也難以衝出傘內。
壓制如此多的厲魂讓謝孤懸七竅溢血,等到最後封印好合攏龍骨傘後,已是強撐的狀態。
隨手掏出幾瓶丹藥胡亂吞下,各種藥力充盈在體內,但總歸是在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