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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笑傾城並非虛言, 哪怕只是一個淺笑,也足以讓許多人看直了眼, 不分男女, 連四五歲稚童都上前,抬起頭睜大那雙黑亮眼瞳, 細聲細氣說道:「仙子姐姐, 可不可以給我一碗, 娘還沒吃飯,草草也餓。」
謝孤懸見她從接了粥的男子身後擠上前,本來也就到她了,是前面的男子沒走,小孩才擠上前。
「草草?」他低頭看著雙手扒在桌沿的小小姑娘,對那個仙子姐姐的稱呼只覺好笑。
「嗯,我叫草草,多謝仙子姐姐。」見他舀粥,草草學著大人說的話道謝,只是眼神還落在他臉上,那雙天真澄澈的黑色眼瞳很大,一眨不眨看著。
「草草,你看什麼呀?」謝孤懸見她生得可愛,將碗小心遞過去時還多問了句。
「仙子姐姐好看。」小孩最不會說謊,心裡想什麼就說什麼。
「我是哥哥,不是姐姐。」謝孤懸笑著糾正她。
草草張大了嘴巴,不敢相信這麼好看的姐姐是哥哥。她這幅模樣惹得謝孤懸再次笑了。
而很快她聽見娘咳嗽著喊她名字,後面也有大人催促,就護著盛粥的碗離開了,她還太小,一次拿不了兩個碗。
雲嵐宗的人來這裡行醫施粥已有兩日,無論領粥領藥,之前就有弟子告訴他們,要有序上前,曾經仗著身強力壯擠進最前面的人都被教訓過,吃過苦頭就不敢亂來,老老實實排隊等候。
城外這些人不少都是從鄉下趕來的,沒錢住城裡,老人染病的多,有今日凌晨剛趕到的老人顫著手接過碗,嘴裡不住道謝,一手端著一個碗邊走邊對因病躺下的老太太喊有飯吃了,米多,還有熱騰騰的菜吃。
謝孤懸幹活逐漸上了手,不再那麼笨拙緩慢,只是當他再次遞過碗,端著碗底的手指卻被碰了下。
入眼就是個流里流氣的混混,咧著嘴笑,一臉的不懷好意。
從他手裡接過粥碗的人不說五六十人,三四十個也有了,人人都因得了救濟而感激,就算有一直看著他的,到了近前大多都紅著臉抓耳撓頭,憨厚淳樸,有的甚至連話都說不出來,哪裡會像這個人。
「師兄。」謝孤懸退後一步,臉色明顯不對,怯懦不已,讓排在後面的人都愣了,不知發生了什麼。
他聲音小,連粥棚里兩個婦人炒菜的聲音都能蓋過去,但旁邊藥棚里的沈修瑾還是聽到了。
一排空了的藥罐齊齊飛到左宴明旁邊的桌上,最後一個「哐當」落下後,還沒穩住,沈修瑾就出現在謝孤懸身旁。
他神色冷峻,待在那裡煎藥也沒和這裡的人說過幾句話,背後背著把黑色長劍,高挑冰冷,這麼憑空出現,任何看見的凡人和那雙冷冰冰的眼神對上,只覺是個冷麵煞神。
「師兄,他碰我手。」謝孤懸躲在他身後,指著那個人說道,語氣委屈。
「我沒……」饒是平日裡偷雞摸狗欺壓鄉鄰再膽大,看見憑空出現的修士也慌了神。
只是狡辯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沈修瑾屈指一彈,氣勁將那人打飛,掉在地上滾了幾滾,還沒爬起來就捂著肚子直喊疼,扯著嗓子喊雲嵐宗弟子殺人了,要死人了,腦門上豆大的冷汗直流。
「我師弟斷然不會說謊。」沈修瑾冷冷說道,見眾人神色驚駭,又冷淡開口:「我不傷你性命,一個時辰後自會解開。」
末了他看著地上打滾的那人皺眉,對匆匆走過來的左宴明說道:「左師兄,此人並無病症。」
左宴明就問在場誰認識那人,是不是陪著染病的家人來此的,最後發現那人只是來這裡蹭吃蹭喝。
沒病的乞丐來討食他們也都給了,沒有任何偏倚,可像這樣手腳齊全卻遊手好閒的混子無賴,誰都沒有好感,直接將那人趕出去了。
將混子趕出去的幾個人都是年輕漢子,有兩個都是從謝孤懸手裡接了吃食的,心中對他膽大包天的行為怒不可遏。
鄉下人沒念過書,只覺跟畫一樣好看的仙師就該被供著,更何況仙師還是來幫他們的,哪能受這種氣,於是將人趕出去的時候多揍了幾下,連帶著又踹了幾腳,方覺解氣。
這場鬧劇就這麼過去,沈修瑾看出他想要摟抱的念頭,礙於人多緩緩搖頭,示意他不要這樣,謝孤懸只得作罷。
「仙師,要不這樣,我來這裡,仙師去切菜。」切菜的婦人在粗布衣上擦了擦手,對謝孤懸說道,面對修行之人時她還是有些忐忑。
沈修瑾聽她這樣說就點了頭:「也好。」
於是謝孤懸就站在了案台前,旁邊沈修瑾見他苦惱,開口說道:「你去添柴。」
炒菜搭起的灶台下燃著木柴,時不時就要添一把,見他過來,剛炒完一鍋菜的婦人靦腆笑著,將放在一旁的凳子用袖子擦了擦,讓他坐下添柴。
沈修瑾一心二用,靈力延展出去,一邊分管兩排正在煎的藥,一邊凝起靈力化作利刃,回想著剛才見到的切菜場面,只是切成塊狀,無需什麼刀工雕琢,並不算難。
恢復到之前的有序不亂,左宴明多了兩個幫手,比起之前好了不少,等這些人吃完飯,煎好的藥也都分發下去,半早上就過去了。
藥棚一角有個帘子遮起來的地方,是褚然之前行醫問診時辟出來的,現在閒下來,左宴明讓他倆在此處歇息。
「師兄,累不累。」謝孤懸挨著他坐下,拉著他的手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