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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色的冰。」謝孤懸重複一遍他說的話,像是在想那種顏色的冰會是什麼樣子。
「走吧,我送你回去。」
已經快到傍晚,寒山澗的風更為猛烈,沈修瑾便開口說道。
「多謝師兄。」謝孤懸眼睛一下子亮起來,不再去想什麼萬年玄冰,他的高興和興奮誰都能看出來。
沈修瑾沉默。
他知道這個嬌滴滴的師弟喜歡在他眼前轉悠,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不過尚在可以忍耐的範圍。
謝孤懸懦弱柔軟,但善良天真,只要不遇到事情也不會無緣無故哭。
兩人站在飛劍上,在宗門內御空不會太快,所以也就不用將他定在劍上。
「師兄。」
悄悄伸手想抱著前面人的腰,卻被一陣靈力輕輕推開,謝孤懸委委屈屈喊了一小聲。
吃過好幾次虧的沈修瑾早已有了防備,聽到這個可憐的聲音也不為所動。
「站穩。」他淡淡說完,腳下長劍就帶著他們飛了出去。
兩人離開後,待過的冰洞裡,一抹細微殘魂貼附在地上,正是謝孤懸剛才所在的地方。
聚靈陣已經被沈修瑾隨手抹去,不再有靈氣被聚攏在這裡。可地面還是殘存了一點陣法,還有未曾消散的靈氣。
冰洞中的靈氣本就較為充裕,被撕裂的殘魂蟄伏著,緩緩吸收靈氣。
等到明日午時,寒山澗的風停歇了,它便會出去,在山谷里尋找玄冰。
*
長劍朝宗主峰飛去,迎面而來的風被結界擋在外面。
謝孤懸知道,這是師兄特意為他築起的屏障。元嬰修士御空時,肉身便可抵禦強風,不必如此。
他站在後面,看著前面脊背挺直的人,想到剛才沈修瑾的防備,眼裡閃過一絲極淡笑意。
兩人往前飛的速度並不快,行到一半路時,就聽見前面傳來的聲音,談話聲和喝彩聲都有,聽起來有些熱鬧。
「師兄,是比武峰。」謝孤懸說道,還探頭往前面看。
「嗯。」
沈修瑾自然也發現了,甚至比他聽見的更早。
「師兄不去嗎?」謝孤懸問他。
被問到這個,沈修瑾薄唇微張,即將說出口的時候想到了什麼,又生生咽下了,開口:「嗯,我送你回去。」
他其實要去的,大比之前的切磋也算是試手,不少參加大比的弟子都會來這裡,還可以掌握同階對手的情況,自然不會錯過。
只是如果現在說去的話,不出意外,謝孤懸會跟著。
他也不知道為何,許是這個師弟實在是過於嬌氣,他是去比武試手的,可能顧不上謝孤懸,便沒有出聲。
想到自己每次受傷時,哪怕是小傷,謝孤懸都哭得像是發生了什麼大事。儘管知道他是擔心自己,可對沈修瑾來說,還是有些無奈,比試要是受傷了,演武堂中那麼多人,他要是真的哭起來,不去安慰也說不過去。
於是他倆就這麼飛過了比武峰。
從寒山澗飛過來,御空的人很少,等過了比武峰後,因為飛得慢,還遇到不少打招呼問好的人。
「師兄,你要送我回去嗎?」
謝孤懸從長劍下來,他仰起臉這樣問道。
夕陽餘暉落在他臉上,本就傾城的一張臉更為柔美。
「嗯。」沈修瑾狀似自然地避開他視線,淡淡應了一聲,就率先走上青石台階。
這條路他以前就走過,這段時間其實也不算走過許多次,可現在聽著旁邊一聲聲的師兄,莫名就有種無比熟悉的感覺。
「師兄。」謝孤懸走在他旁邊,想要伸手拉住他衣袖。
一陣清風吹過,本來應該拉住的,但是他眨眨眼,發現自己抓了空。
明明師兄衣袖就在近前,但他就是摸不到。
謝孤懸疑惑不已,卻怎麼都抓不到,只得去問:「師兄?」
他困惑極了,眼神表情都是摸不著頭腦的疑問。
沈修瑾無奈,隨他停下腳步,略有些尷尬地開口:「我已結嬰。」
修為越高,施起術法來越發得心應手,以前做不到,現如今就能做到,以溫和的手段讓謝孤懸碰不到他。
在謝孤懸面前,他特意收斂了所有氣息,以防傷到這個柔弱的師弟。所以對謝孤懸來說,習慣了和之前無異的相處,甚至還未意識到這些。
「師兄,你不讓我碰了嗎?」
眨眨眼睛,謝孤懸明白過來,傷心又委屈,巴巴看著沈修瑾,那雙漂亮至極的桃花眼逐漸濕潤,眼瞅著都能當場哭出來。
台階上不止他倆,旁邊不少路過的弟子。這句話很容易讓人想偏,以至於不少人腳步都慢了下來,甚至還有驚訝看他倆的人。
許是那個弟子眼神過於驚訝,讓沈修瑾心中甚至慌了下。
經歷過之前他和謝孤懸的傳聞,他有些擔心,這句話會不會又被人誤會,只得努力挽救。
「不是,我只是不讓你拉衣袖。」
笨拙的解釋卻是承認了這點,謝孤懸一聽就抽噎起來,眼淚從臉頰滑下。
沈修瑾:……
於是很快,路過他倆旁邊的人,都能看到謝孤懸柔柔弱弱拉著沈修瑾衣袖,蹭在他身旁走,離得極近,邊走還邊擦眼淚,哭得那叫一個動人。
美人落淚,又是個傾城傾國的美人,這等容顏世間都少有,讓不少見到他這幅模樣的,心中痛惜不已,衝動一點的,甚至都想問問他,是不是受了欺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