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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傳訊符握在手裡, 沈修瑾望著那邊的黑暗, 連他自己也說不上來是何種心情, 謝孤懸離他這麼近都沒有發現,他這個大乘期, 似乎有些弱了。
無相水無形無相, 是少有人知的異寶,可將身影融於周遭景物之中, 神識無法窺見,但需時刻維持。
再者,與追蹤其他人不同, 離得近就算被發現了, 又不會打起來。
師兄已經不想見到他了, 只會閉上眼睛當他不在。
可他不願, 那天晚上從山洞離開的時候就後悔了, 又折回來一路悄悄跟著,哪怕只看一眼, 一眼就足夠了。
於是一眼又一眼, 就這麼跟了兩天, 見到沈修瑾手裡的傳訊符, 他什麼都想不到了,下意識就拿出自己手裡的那枚,如果師兄要同他說話……
緊張之餘,無相水也顧不上了。
這下方位暴露,席地而坐的謝孤懸起身,垂了眼捷就要離開這裡。
見他要走,沈修瑾皺眉,再顧不上猶豫,出現在謝孤懸身後。
手腕被抓住,低頭不語的人就停下腳步。
良久,謝孤懸才低低喊了聲:「師兄。」
沈修瑾沒有說話,薄唇微抿著,但抓著謝孤懸手腕一直沒有鬆開。
起碼在知道那些事情前,都不能放他走。
湖裡有魚撲通一聲,驚起水花,也驚醒了沉默的兩人。
「事出都有因。」沈修瑾緩緩放開手,聲音一如既往平靜,問道:「謝禹要殺你?」
所以才會殺了謝禹。
謝孤懸怔怔看著他,末了極輕地嗯了一聲。
果然是這樣。
沈修瑾又說道:「那為何不說出來?謝禹不是那條妖獸的對手,卻重傷了妖獸和你,只憑妖獸身上殘餘的靈力就能辨明,到時大可找宗主和夫人做主。」
越說越急,也越是不解,他不信謝孤懸不明白這些。
見他眉頭緊皺,謝孤懸卻低下頭,再次沉默了。
如果被謝楨發現師兄也知道了當年的事情,殺血親同胞只為爭奪秘寶這種事,謝楨定然不會讓其他人知道,謝家其他人就算知道了,也會極力隱瞞下來。
他不能告訴師兄,否則師兄會惹禍上身。
心裡再焦急憂慮,可謝孤懸不願說,他什麼辦法都沒有。
沈修瑾抿了抿唇,見面前的人低頭不語,從來都沒有這麼倔的時候,不由得心煩意亂,尤其在謝孤懸身上感受到魔族氣息後。
做什麼不好,偏偏要墮魔,連回頭路都斷了,等出了這秘境,光是回雲嵐宗那一遭就不好過。
可若不是逼到絕路上,哪個修士願意墮魔。
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應該發生了一些事,一些謝孤懸無力應對的事。
「究竟是怎麼回事?」他聲音微啞,耐下性子繼續問。
「有人要對你不利?」
說完,沈修瑾就等著。
「師兄。」謝孤懸終於開了口,說:「你只要記得,別信謝家人就好,尤其是謝家嫡系。」
還是沒有等到想聽的,沈修瑾平靜下來,問道:「那我該不該信你?」
瞬間就被問住,謝孤懸愣了愣。
真說起來,他不止是謝家人,更是自己口中的謝家嫡系。
「師兄。」
語氣弱了幾分,帶著沈修瑾熟悉的軟糯。
知道他生氣了,不然不會這樣咄咄逼人,謝孤懸下意識就開始示弱,說:「我早與謝家斷了。」
沈修瑾抿著唇,他不是不知道這些,只是因為生氣才口不擇言,氣他事到如今還要瞞著自己。
兩人一時都沒說話。
與之前不同,謝孤懸沒有主動離開,師兄生氣了。
頭一次這樣無措,不知道如何是好,話也不敢多說了。
「見了宗主和夫人,你要如何解釋?」沈修瑾問道。
既然不願說和謝家相關的,這些總能談談。
其實後面還有句話沒有問出來,他們以後要如何相處。
一個魔族一個修士,前路似乎一眼就看到了,人魔殊途,是冒天下之大不韙。
但這些都可以暫時壓下不提。
去年靜水域一戰後,在修真界掀起斬妖除魔之風,魔族幾乎人人得而誅之。
眼下重要的,是謝孤懸要如何在修真界立足,甚至是保命。
雲嵐宗內也有勢力紛爭,不少人都盯著宗主之位,想保下他很難,這事太棘手了。
沈修瑾腦海里閃過無數念頭,甚至是將謝孤懸關進寒山澗的冰牢之中,常用來關押重犯,冰牢是師父負責掌管的地方,他自然可以照顧到謝孤懸。
「我不知道。」謝孤懸又低下頭,墮魔一事就連他自己都沒預料到,又何談與師父師娘交代。
前路渺茫,如果不想拖累其他人,雲嵐宗是回不去了。
不知道。
確實,他們都不知道。
沈修瑾終於生出幾分疲憊,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告訴夫人了?」他開口問道。
謝孤懸搖搖頭,見他不氣了,小聲說:「師娘或許找到機緣,我不好貿然打斷。」
這話不是沒有道理,但沈修瑾還是叮囑他:「再過兩日,無論如何都要告訴夫人,好提前做應對。」
「知道了師兄。」謝孤懸點頭,像是又恢復平時的乖巧。
然而他已經被比沈修瑾都要高了,一身怪異又充沛的修為哪裡是以前的築基期能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