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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裡是不興生母親自哺育孩子的,七皇子光奶娘就千挑萬選出了四個,個個都是初產婦,身體健康奶水豐沛。
但是邵循仍然十分有好奇心,到了孩子下生後的二天,已經感覺有點漲奶了,越發想要親自嘗試給孩子餵奶是什麼感覺,於是對著皇帝軟磨硬泡,希望能親自試試。
但是皇帝不為所動:「不行,哺乳十分辛苦,你好不容易生完了可以睡個好覺,若是要餵孩子,就又是半夜三更不得睡……況且奶娘們吃的東西都是油膩下奶,並且缺鹽少味,諸多禁口,你能受的住麼?」
邵循有點退縮,但是仍然想要爭取一下:「我、我就餵幾天而已。」
皇帝搖頭:「你沒看恪敬的樣子麼?她也只是好奇想要餵幾天,結果那孩子後來根本不認奶娘的奶水,如今白天黑夜的都要他母親親自照顧,恪敬做什麼都脫不開身,精氣都要被孩子吸光了,你也想這樣?」
但是像藺博那樣黏人的孩子並不常見,邵循想了想,最後道:「可是……我覺得難受嘛……」
她悄悄看了看周圍,見宮人們都自覺已經迴避了,才握著皇帝的手將之放在了某處:「您瞧,真的漲極了。」
皇帝的瞳仁劇烈的緊縮了一下,手掌一瞬間變得僵硬,好半天才艱難的將手抽了出來。
他的喉嚨微動,視線也移了開來,無比緩慢道:「不、不用的話,慢慢就會恢復的……」
邵循此時一心想著孩子,並沒怎麼察覺皇帝的腦子裡出現了什麼稀奇古怪的畫面。
她見皇帝死活不肯鬆口,便轉了轉眼珠,決定等他走了,自己背著人悄悄嘗試,一定不會有人發現的。
而皇帝這時候也罕見的沒有察覺邵循陽奉陰違的小心思,他現在管不住眼睛,總是往不該看的地方看,不禁在心裡唾棄自己是個禽獸。
這孩子才剛分娩沒多久,他腦子裡在想些什麼啊……
皇帝心緒不寧,乾脆換了個話題轉移注意力:「孩子的名字我已經選好了,你瞧瞧合不合心意。」
其實他在邵循孕中就已經擬了不少字,男孩兒女孩兒的名字加起來不下十幾個,邵循只是將其中不喜歡的字眼去掉,就又交還給了皇帝。
直到今天才百般鄭重的定下來。
皇帝從袖中拿出一張疊好的大紅箋遞給邵循,邵循展開後,看見其上的字跡龍飛鳳舞、力透紙背。
是個「樞」字。
她微微一愣,聽皇帝沉聲道:「言樞,言行者,君子之樞機……」
邵循歪著頭接道:「……樞機者,榮辱之主。」
她點頭道:「這也不錯,我原本以為您會定那個『棠』字。」
皇帝解釋道:「『棠棣之華』總要二字連用才妙,這孩子是你我的長子,總要特殊些,後面兩個,留給他兄弟吧。」
邵循笑道:「這一個才將將落地,您就連之後的都開始預備了?」
皇帝眉眼也含著笑意道:「這全看你的意思。」
「明明是看您的意思,」邵循啐了一下,但是轉頭又道:「『棠』字其實也挺適合女孩子,我想再要個女兒。」
木字旁的字其實很多都不分男女,兒子女兒都可以拿來用。
皇帝摩挲著她的鬢髮:「還說朕呢,生產的痛全都忘乾淨了?」
「當時痛是當時的事,」邵循半趴著去看放在床上的小皇子,「您別說,他還真的漂亮了一點兒,皮膚不那麼皺,太可愛了,我們叫阿樞對不對?」
被命名為趙言樞的小男孩兒似乎能聽見母親的讚揚,咂著嘴微微轉了一下腦袋,臉衝著邵循的方向,用力動了動眼皮,眉頭皺起,緊閉的雙眼竟然掀開了一道縫。
邵循連忙喚皇帝:「陛下,陛下!您快來看,他的眼睛睜開了!」
皇帝也湊過來,兩個人四隻眼睛緊緊的盯著一個小小的嬰兒。
有些孩子胎里養的好,甚至生下來就能睜眼,但是皇帝擔心把胎兒養的太大,邵循生產時會吃苦頭,所以儘量的節制她的飲食,不知道是不是這個緣故,趙言樞生下來的時候眼睛是緊緊閉著的。
等孩子的眼睛完全睜開,邵循驚喜到:「哎呀,他的眼睛跟您好像!」
原來趙言樞的眼珠顏色較一般人有所區別,是種稍淺的茶棕色,真的跟皇帝生的一模一樣。
皇帝倒是有點失望:「他眼睛的形狀像你,朕還以為也會有雙烏黑的眼眸呢。」
邵循就鬧不明白之前孩子閉著眼睛,這人和二公主是怎麼看出形狀的,但這不妨礙她跟他完全是相反的想法,看著和皇帝一樣的眼珠,當即有了興致,把兒子抱在懷裡,親了親他嬌嫩的臉蛋兒:「阿樞,來看看娘親,娘在這兒呢。」
趙言樞雖然現在看不清東西,但是聽覺卻十分敏銳,大眼睛向著母親聲音的地方轉去,看上去就像是跟邵循對視似的,惹得她驚喜不已,抬頭向皇帝笑著道:「陛下,這孩子在看我呢。」
皇帝忍不住前坐了坐,讓邵循的背倚在自己的胸膛上借力,而他則低下頭看邵循懷裡的嬰兒。
說來也奇怪,皇帝並沒有發出什麼動靜,但是趙言樞仍然向上轉動著眼珠,那雙淺茶色的眼睛正對上皇帝,父子兩個對視了一眼,皇帝的心驟然柔軟下來。
這……是邵循給他生的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