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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妃被這樣不陰不陽的說了一句,胸口經不住劇烈起伏了一下,但是卻又平靜了下來,她頓了頓才道,「貴妃何必動怒?我不過順著德妃的話開個玩笑……」
這次都不用邵循說話,德妃先冷笑了一聲:「瞧這又扣到我頭上了,我不過隨口問一句,哪比得上妹妹出口就要挑撥離間。」
淑妃要頂回去,邵循直接道:「行了!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到現在還不清楚麼?」
她的聲音慢慢低了下來,對著淑妃說話的語氣中透著十二分的不耐煩:「兩位娘娘,這是我的生辰,你們少說兩句,我真是感激不盡。」
說著「感激不盡」,但她話里的不耐人人都能聽出來,淑妃和德妃都不約而同的停下口角。
別看淑妃私底下一口一個「丫頭」的叫著,偶爾還會忍不住去撩撥兩句,但是一旦邵循真的動怒,她也不是無所畏懼的。
麗嬪和馮昭儀過了這麼久仍在自己宮中禁足,其中馮昭儀還是四公主的生母,本該比常人多幾分體面,但是撞上貴妃卻連一個回合的都沒撐過,就這麼悄無聲息的在宮中沉寂了下來。
四公主現在還得老老實實來給貴妃賀壽,甚至都不敢為母親哭訴一聲。
歸根結底,這兩人也沒有什麼大錯,只是衝撞了貴妃而已,原本禁足算是個恰到好處的懲罰,但是可怕的卻是無限期的禁足,這架勢倒想像關皇后一樣,要將她們關到死似的。
皇后好歹一年能出來兩天,她們可能這待遇,後宮的妃子們想到這個都有些犯怵。
德妃跟淑妃起衝突都起慣了,每次不或是陰陽怪氣或是撕破臉皮吵上數個回合不算完,這次也本已經做好了再吵一架的準備,但是她也絕對沒想為一句酸話惹怒邵循,不禁在心裡暗恨淑妃挑事。
說實話,即使心裡有些不服氣,但是貴妃的人品她也不是不知道,總之比淑妃是強上百倍,兒媳婦和孫子在寧壽宮也蒙她照料過兩次,別的不說,就是能被皇帝賜下這個名字,她就不能不領情。
只是這位貴妃實在是太年輕了,年輕到讓她實在沒辦法心平氣和,因此說話時不免總帶了幾分酸氣,自己聽了都倒牙,這才被淑妃抓了話茬挑撥了一番。
她沉默了一會兒,非常罕見的主動服了軟:「是我的不是,說錯了話,貴妃別當回事……」
她這話可不是私底下說的,大庭廣眾之下當著這麼上·多妃嬪還有命婦的面……
別說淑妃之流,連兒媳婦齊氏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這、這還是自己的婆婆麼?、邵循也同樣沉默了片刻,最終點點頭接受了這個道歉:「就是這個道理,大家將要相處幾十年的時間,和和睦睦,你敬我、我敬你難道不好麼。」
她的目光掃向在場所有宮妃,每個跟她視線相對的人都不約而同的低頭以示尊敬,不敢與其對視。
邵循的目光最終輕飄飄的落在淑妃身上:「若是尋常姐妹爭吵也就罷了,可是誰要是尋釁生事四處挑撥,唯恐天下不亂,那不說本宮,就是陛下並太后娘娘也絕不會輕饒——聽懂了麼?」
邵循說話不怎麼愛用自稱,除了一開始生疏的時候,對著皇帝和太后一般也不自稱臣妾,對下邊的人也不自稱本宮,這次一旦帶上,便讓眾人知道這話是認真的。
二公主率先起身,接著所有人都驚醒過來,紛紛站起來又蹲下身行禮:「——謝娘娘訓誡。」
淑妃坐在座位上,臉青一陣紫一陣,她是借德妃的話頭起的事,一旦德妃服軟道了歉,就像把她架在火上一樣,完全下不來台。
邵循那話也意有所指,似乎在暗指德妃是「尋常姐妹爭吵」,淑妃自己才是「尋釁生事」,在座沒有什麼笨人,誰還能聽不懂麼?
邵循「嗯」了一聲,略抬了抬手示意眾人平身,這才放緩了聲音:「行了,明明是好日子,就不要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掃了興致,大家繼續聽戲吧。」
一時間,台閣之上滿是殷勤的附和聲。
鄭老夫人在一旁眼看著外孫女立威,在一眾遠比她年長又資歷深的女人面前一點兒不露怯,真是放心的同時也與有榮焉。
若不是底氣十足,也說不出這樣一番話。
不同於她的純然高興,鄭氏的心情要複雜得多,看著一旁鼓著一泡眼淚,要哭不哭還面帶不忿的親女兒,真是覺得頭都要炸了。
這還要比?這還怎麼比?
邵循身子不方便,宴會過後也沒有多留家裡的人,略說了幾句就放她們回去了。
邵瓊這一天果真被鄭氏盯的死死的,一句話也沒有機會說。
從某種程度上,這倒還算是進步了。
回了甘露殿,邵循連妝都沒卸,半臥著倚在羅漢床上,招了秦氏來替自己按揉頭部。
邵循閉上眼,過了一會兒覺得太陽穴的用力似乎重了些,不禁「嘶」了一聲,等秦氏下意識的放鬆了力度又出言制止了:「還是用力點吧,方才覺得不夠勁兒呢。」
那雙手頓了一下,移到了她頭頂,直接將她盤發用的兩三根長簪抽了出來,髮髻一下子散了,上面零零碎碎的珠寶裝飾沒有掛的地方,珍珠寶石叮叮噹噹的落了一地。
邵循這才察覺出不對,眼睛一下子睜開,抬頭向上望去。
之間皇帝坐在秦氏之前坐的小凳上,手裡還握著那幾根簪子,不知所措的愣在原地,看到邵循驚訝的視線,才略顯赧然的笑了一笑:「朕……只想給你松松髮飾,沒想到這麼容易就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