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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見狀,一同拿起酒杯,共敬了太后一杯。
太后難得這樣高興,將杯中之物一口飲下,接著放下杯子:「這酒如何?」
妃嬪和宗親都紛紛誇讚起來:「公主這酒真是名不虛傳,香醇可口,實在不是凡品。」
邵循自己也覺得雖然恪敬公主人挺討厭,但是家裡的酒確實好喝,不僅香醇,還帶著若有若無的甜味,非常符合她的口味。
她忍不住將唇湊上去,又抿了一口。
「皇帝覺得如何?」
男人不動聲色的移開視線,手中轉動著酒杯,「不錯。」
他這句算是讚賞,不想太后聽了卻哈哈大笑起來,引得眾人矚目。
她都指著皇帝道:「我就知道,你一貫會糊弄人,這次果然也不出所料。」
「兒子說的是實話。」皇帝道:「母后可莫要冤枉人。」
太后的臉上顯出了慈愛又嗔怪的表情:「為娘的還不知道你?從小在軍營裡頭跟莽漢們學壞了,喝酒時燒刀子都嫌不夠味兒,這桃源釀是女人們喝的玩意兒,你嘗起來怕是覺得比白水還淡,哪裡能談得上好喝呢。」
皇帝看著酒杯低低地笑了:「難怪都說知子莫若母,兒子算是服了這話。」
太后的笑漸漸淺了些,有些悵然道:「我知道你這是哄我開心……也是個好孩子……」
接著她可能察覺到這裡有太多外人,實在不是個談心的好地方,便收了有些外露的神色,喚人重新上了一壺酒:「我就知道你喝不慣,也不用勉強,這裡特地給你留了你愛喝的。」
相比於太后的態度,皇帝顯得十分平靜,他沒怎麼說話,只是笑著受了太后的好意。
「給每人的桌子上都添一壺吧。」太后的心情明顯已經收拾好了:「你們也嘗嘗皇帝愛喝的酒……保管一杯就醉。」
德妃道:「太后娘娘真是一片慈母之心,臣妾等見了都覺得感動極了。」
其他人包括淑妃也都附和起來,一起感嘆太后皇帝之間的母子情深。
邵循聽了卻有些不太贊同,可能是她從小所處的環境與眾不同,親人之間關係也更複雜些,所以對親情這個話題有點獨到的理解。
太后和皇帝之間的感情……怎麼說呢,有點像邵循自己和邵揆之間的的那種意思。
愛還是愛得,疼也一定很疼,但是……隔閡卻比那自來就有的親情更加深重,像是一道不算寬卻深不見底的鴻溝,隔在兩人中間,外人看不見,但只有自己知道這道鴻溝有多麼顯眼多麼難以忽視。
邵循原本一直儘量淡化自己的存在,一句話不說,希望所有人都能把她忘了最好,但是現在卻忍不住像皇帝那邊看去。
宮人正在重新將杯子倒滿,皇帝此時垂著眼睛,像是在觀察杯中澄清的酒水,邵循有些怔神的望著他略顯平淡的表情。
就在這時,皇帝的睫毛抖了一下,冷不丁的抬起眼,精準無比的抓住了邵循沒來得及躲開的目光。
真的是「抓」。
兩人的距離其實只隔了一個座位,已經非常近了,那道視線幾乎是將邵循緊緊的釘在了原地,她的瞳仁有一瞬間的緊縮,目光被鎖在了他深不見底的眼睛裡,不能移動分毫。
或許過了許久,也或許只是過了眨眼的一瞬間,邵循驟然將目光收回,猛的低下頭緊緊的盯在桌面上。
或許是緊張,也或許是急於掩蓋自己的情緒,邵循的手胡亂的在桌上摸了摸,摸到一個杯子,她正巧覺得喉嚨干灼的要命,便連忙快速的端起來,想都沒想就一飲而盡。
「咳、咳咳!!」
這是再倒霉也沒有了,邵循情急之下拿錯了杯子,將剛剛太后新賜的烈酒當作桃源釀喝得乾乾淨淨。
那酒果真烈的很,就算是習慣飲酒的人恐怕都要小口的抿著喝才能受得住,更別說邵循這種頂多喝點果子酒的人了。
當場被嗆的劇烈咳嗽起來,她還記得這是在太后的宴上,盡全力捂著嘴巴減小著聲音,憋的眼睛都紅了。
皇帝眼神一凝,下意識的直起身子。
就在這時,從剛才起一動也沒動簡直毫無存在感的鄧妃突然湊了過去,幫著邵循拍打著脊背,又替她撫了撫胸口,好歹幫她把咳嗽壓了下去。
邵循就著鄧妃的手喝了一口水,這才感覺口中的灼燒感多少減輕了許多。
她心有餘悸的深吸了口氣,再也不敢去看皇帝了,只對鄧妃道:「娘娘,謝謝您。
也幸好太后被德妃等人纏著說話,那邊熱鬧,倒沒人注意這一邊。
被感謝的鄧妃卻沒在第一時間說話,她一邊繼續拍著邵循的背,一遍含著笑歪頭看著她,直到邵循有些疑惑的看過來,她才微笑著搖了搖頭:「舉手之勞罷了,不要放在心上。」
邵循感覺這位娘娘的笑容中有些許奇異的意思,她不明就裡,便疑惑的看著對方。
鄧妃的神情沒什麼變化,因為身體原因,她的嘴唇有些泛白,氣色也不好看,但是儀態卻十分優雅,她提醒道:「這酒太烈了,後勁比一般的更要足一點,邵姑娘,你要小心喝醉啊。」
邵循現在喉中火辣辣的燒,臉上也開始泛紅,自然知道喝了剛才那一口的酒意能頂得了一缸桃源釀,但是她現在神志還比較清楚,因此自認為可以忍受。
鄧妃失笑道:「你現在不覺得,過一會兒當眾失態就晚了,我去替你說一說,你到偏殿裡休息片刻,看看是不是會越來越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