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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醫院自然也有精通全科的大夫,只是這些人都年紀不小,受不了守夜值班的辛苦,晚上一般都不會留守,若半夜裡皇帝或者太后真有了不適,再去現請,一般來說留下專科的太醫已經很夠使了。
邵循一琢磨,還是跟張太醫熟悉些,便乾脆請他來坐個鎮,若是皇孫真有萬一,也好有個補救。
等內侍領命而去,齊氏終於哭出了聲,眼淚像是止不住一樣,一邊磕頭,一邊抽噎著感激涕零:「娘娘大恩大德,妾身下輩子……不、是這輩子當牛做馬也一定報答!」
她要這種嬌滴滴無甚用處的牛馬做什麼,邵循有些頭痛,命人將齊氏強行攙起來按在椅子上,想起什麼來,問道:「皇孫一向健壯,怎麼好生生的病的這麼厲害?你記得什麼人接觸過孩子麼?」
齊氏慌亂道:「什麼人……不、不對,昨天來的人太多了……」
邵循有些不可置信:「來的人多管皇孫什麼事?等等……你不會把皇孫抱出來挨個兒給她們看吧?」
齊氏哆哆嗦嗦:「我、我當時沒想到……」
邵循明白了,齊氏這是最近風調雨順,又生了皇長孫格外得意,抱著兒子不知該如何炫耀了。
「荒唐!」邵循皺眉道:「我再三叮囑過,要你一定要小心,德妃恐怕也說過不止一次,你卻不僅不聽,反而越發輕狂,是把我和你母妃的話一齊當作耳旁風了嗎?!」
齊氏現在悔的腸子都青了,但是卻已經晚了,當時她一開始還記得邵循勸她的話,但是後來聽見有人議論她是個妒婦,本就有些火氣上頭,又被人轉頭借著孩子奉承了幾句,一時沖昏了頭腦,把孩子當作炫耀一般抱來給人看,其中好些都伸手逗過,現在想要查哪裡出了問題,才是天方夜譚。
她又悔又痛,難受的都要嘔出血來,邵循看她狼狽的樣子也不能再指責什麼,只能再問:「吳王呢?」
大皇子到底是皇嗣,又在軍營里當過一段時間的差,身材也格外魁梧,他要是出面執意要硬闖,保不齊守衛還能給個面子齊氏的淚還掛在臉上,卻立即顯出一種咬牙切齒的表情:「他頂個什麼用?!自然是跟那群狐朋狗友出宮去了!」
邵循頓了頓,「不說這個了,我醜話說在前頭,太醫一定給你送過去,但是具體如何……」
齊氏連忙道:「不不不,娘娘與我已是有再造之恩,怎麼敢再叫您擔干係……」
邵循覺得無語:「你平時要是能想的這樣周到就好了。」
齊氏心裡的委屈真是難以言說,她閉了閉眼,眼角留下兩行淚來,再睜眼時哽咽著一字一頓道:「我再不管了,愛喜歡哪個就喜歡哪個,愛說什麼就說什麼,我只守著我兒子……」
邵循的感覺又帶著複雜,但是最終卻什麼也沒說,兩人還沒道推心置腹的份上,於是她道:「行了,你回去守著皇孫吧,出了這樣的事就該派個穩妥的人來,居然拋下孩子親自到這裡來求太醫,你也是想的出來。」
齊氏欲言又止。
說到底貴妃會不會幫她還是兩說,她擔心下人分量不夠被擋回去,只想著只有自己親自來了,說不定還能打動她。
她都想好了,為了能讓貴妃答應幫忙,讓她在宮門前跪到死都可以。
邵循不欲跟她多說,揮了揮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齊氏擦了一把眼淚,在邵循面前行了大禮,這才退了出去。
她前腳走,邵循後腳就召了秦氏來:「遇到吳王妃時是個什麼情形,你細說說。」
秦氏就等著這一問了,她臉色難看道:「我們剛走進御花園沒多久,就有人被地上沒擦乾淨的豬油滑得摔了好大一跤,沒留意撞在了假山上,當場頭都磕破了,留了滿臉的血,不得已只得留下個人帶他去包紮;又走了沒幾步,迎面又撞上了吳王妃一行人,她當時走的又急又快,幾乎是慌不擇路了,一頭差點將奴婢撞倒,看清了奴婢後又極其激動,又要撲過來抓奴婢的手……」
邵循表情都沒變一下,只是冷靜地問道:「如果我當時也在,有沒有可能被撞上?」
秦氏心裡後怕,「要是咱們的人都在身邊,也就只有兩三成吧,可是之前又是要救火,又是有人受傷,要是臨走前再分了幾個出去,那剩下這些人可並不穩妥呀。」
邵循的手指敲了敲桌面,這才不過剛走了幾步……要是真的去寧壽宮,那還真是用「步步驚險」來形容也不為過呵。
「奴婢已經讓他們繼續排查了,過一會就趕過去。」秦氏勸道:「您還是先睡吧,總不可能還有比皇孫病重更急的事等您處理了,就算您自己不累,也要顧及腹中的皇子啊。」
邵循摸了摸肚子,終於點頭。
秦氏和玉壺兩個一起服侍她重新躺下,她閉上眼睛之前還不忘叮囑道:「要是真的拿住了人,就先鎖起來,讓范柯帶人挨個兒審問,這個他們是行家,你們聽到了什麼動靜也不要去插手。」
「還有不等天亮就曉諭六宮,讓所有人暫且待在自己宮裡,等這一起批人審完了再說其他,太后那邊讓康李親自去解釋一下。」
秦氏道:「旁人也就算了,淑妃和德妃處若是有人不肯怎麼辦?」
邵循想了想,反問道:」以往宮裡遇上這種非要當出頭鳥的蠢人,一般會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