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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這份生氣又在看著邵循哆哆嗦嗦哭得滿臉是淚的時候被奇異的消磨了大半。
女孩子的眼中像是有流不盡的淚水似的,哭得傷心又委屈,輕易的將她自己的鬢髮和皇帝肩頭的衣物浸濕。
皇帝看著她許久,終於伸手摸了摸她的額角,之後順著那白皙光潔的側臉來到耳前,用拇指去擦拭她臉上的眼淚。
雖然皇帝心裡有點生悶氣,但是手上的動作卻不自覺的帶著滿滿的憐愛與安撫,也不知道喝醉的邵循是不是察覺到了這份複雜的情緒,她一邊哽咽,一邊悄悄睜開了眼睛,從下往上靜靜的瞅著他。
這樣的稚嫩,與平日裡在皇帝眼前冷靜又克制的少女截然不同。
對著這樣的女孩子,誰又能真的對著她生氣起來呢。
皇帝的心情複雜又無奈,手指不自覺來到她的耳後,下意識的替她按揉了起來。
邵循在模模糊糊的傷心難過中覺得舒服,不知不覺的眼淚就少了下來,或許她潛意識中尋求的就不是痛快的流淚,而是旁人耐心的全心全意的安撫。
而皇帝對著她的時候,是完全不缺耐心的。
過了沒多久,邵循的頭完全靠在皇帝肩上,先是輕輕的眨了幾下眼睛,接著這雙美麗精緻的眼睛緩慢而安心的閉上了。
她睡著了。
皇帝看著她在自己懷中安睡的樣子,就算真有滿腔的怒意也會消散的,更別說他本來也沒多生氣。
而等邵循完全安靜下來,他這是才後知後覺發現,這是個美麗絕倫的女孩子……不、是女子,此刻躺在了自己的懷中,睡的毫無防備。
皇帝盯著她的睡顏看了半天,本能的想要得到一點獎賞和補償。
他猶豫了有不短的時間,最終輕緩的,帶著十足十的克制,低頭在邵循的鬢邊落下了一個吻。
他們兩個在不久之前就有過一次十分親密的接觸,當時該看的該碰的其實彼此都看的不少也碰了不少了。
但是皇帝知道這兩次是不同的。
如果說上次邵循是在求歡,那這次就是在求愛……那種帶著憐惜能讓她安心賦予信任的愛。
這是截然不同的兩件事情,而皇帝無論如何也不想破壞這份信任。
他無奈的揚了揚頭,不敢多動怕驚著懷中的孩子,只能輕緩的向旁邊倚靠,帶著邵循一起半靠在了迎枕上。
過了半晌,他也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第36章
花廳中的午宴終於結束了。
拜後來賞的那壺酒所賜,各人雖不像邵循反應的那般厲害,也多少有些醉意了。
寧壽宮盛不了這麼多人,太后就把妃子們統統遣走,只留下幾個孫子孫女在自己這裡休息。
安排人去安置了這幾個孩子,又跟恪敬公主說了幾句話,太后這才倒下空來。
她揉著額角顯得有些疲憊,「皇帝呢?人都走了,請他過來吧。」
伍嬤嬤忙應了,自己親自去了偏殿去請皇帝。
太后也喝了幾口酒,現在感覺到有些頭痛,她正靠在背枕上閉目養神,等著皇帝過來談話,卻不想耳邊聽到的腳步聲只有一道。
這是伍氏的腳步聲,直到來到自己身邊時太后都沒有睜開眼,她漫不經心的問道:「怎麼,是不是皇帝等不及已經走了?」
伍氏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怎麼說。
太后久久聽不到回答,這才有些不解的睜開眼看向她。
只見伍氏難掩驚色,臉上是滿滿的難以置信。
「娘娘……」
「怎麼了?」太后不自覺地皺了皺眉頭:「有什麼話就說,你知道我最討厭旁人吞吞吐吐的了。」
伍氏臉上出現了十分為難的神情,她斟酌了一下用詞,才在太后要不耐煩之前湊到她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
太后原本斜斜的倚在榻上,就算是詢問也帶著幾分不經心,主要是認為這時候無論出什麼事在她那裡都算不得大,都不值得她在意。
可是當伍氏真把事情說出來後,太后本來因為疲憊而半闔的雙眼一下子瞪大了,她不自覺地直起身子來:「你說什麼?!」
伍氏尷尬的把關鍵之處重複了一遍:「……陛下……去了邵姑娘那裡,到現在、到現在還……」
「行了,不用說了。」太后揮了揮手:「我知道了。」
伍氏明顯鬆了口氣。
太后在震驚之後慢慢冷靜了下來,她問道:「伺候那孩子的人呢?」
伍氏道:「……被康李那個閹貨支使到一邊,要不是奴婢去了,怕是到現在都動都不敢動呢。」
太后也知道要是皇帝要做件什麼事,指望著兩個普通宮人去攔,未免也太難為人了。
她仔細想了想,今天皇帝確實是有反常之處。
之前幾次為了恪敬設宴慶祝,明明自己怎麼請他都嫌鬧嫌吵,當面答應的好好的,說是有空就來,可是每每結束了都不見人影,這次她都懶得再叫他了,這人反而自己湊上來了。
還有在宴上明明一副半刻都不想留的樣子,要他先回去去卻死活不肯,這不是有鬼是什麼?
太后沒好氣道:「我說呢,今天這麼好說話,鬧了半天是他們主僕兩個一起糊弄人呢,這可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伍氏道:「那……可要奴婢去……」
「你去湊什麼熱鬧,」太后嘆了口氣:「要是兩個人沒發生什麼,你去了豈不是主動招惹皇帝動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