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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雙男子的手,但是卻給邵循一種極其安穩的感覺,讓她不會想要立即抽出,而是下意識地留戀這樣的感覺。
這樣想著,邵循的手指不自覺的彎了彎,像是要回握似的,皇帝立即察覺了這個微弱的幾乎可以忽視的動作,他的心剛剛微動了一下,邵循就將手抽了回去。
「……朕派人送你。」
「謝謝您的好意,不過……不必了。」她向他最後屈膝行禮:「……臣女告退。」
皇帝沒有出聲,就這麼靜靜地看著她退了出去,許久之後,將手握拳,重重的呼出來了一口氣。
邵循推門出去,一眼就見道康李守在門邊,目光炯炯的看著格外有精神。
一看見邵循他就更有精神了,雖然沒聽見什麼動靜,但是他還是滿懷希望的問道:「姑娘累了吧,可要奴婢準備轎輦?還是陛下有什麼吩咐?」
邵循一聽就知道他在想什麼,剛才滿心的複雜登時消散的無影無蹤,她勾了勾唇角,但是卻很有點皮笑肉不笑的感覺:「多謝康內官掛心,只是不知道方才守在門口的宮人去了哪裡?」
康李打量著她行動自如,似乎也沒有疲憊的姿態,心裡有些納悶,別有深意的回答道:「您放心就是,該說的不該說的她們都懂。」
邵循「哦」了一聲,也沒多說什麼,更別提要什麼轎輦,徑直離開了。
康李被撩在原地,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心想這邵家的丫頭未免也太傲慢了,她爹對著自己還得客客氣氣的呢,難不成這新娘進了房,媒人就扔過牆了?
邵循本想去找二公主,但是到了寧壽宮門口卻被太后身邊的伍嬤嬤攔了下來。
「姑娘,幾位公主並六皇子都有點醉,被太后留在宮中歇息了。」
邵循有些意外,卻仍道:「那勞煩嬤嬤帶我去二公主所在的房間吧,我就要出宮了,怎麼也要向公主道別吧。」
伍嬤嬤從剛才就一直在觀察著這位將來似乎有大造化的小姐,看她的動作似乎和以往並無不同,還因為睡了一覺,精神不萎靡,反倒更好了些,心裡其實就有了點數,再一聽她到現在還有心思跟朋友道別,就對自己剛才的判斷更加確定了。
這兩人應該真的沒有成事。
確定了這一點,伍嬤嬤的態度反倒更加謹慎恭敬了——這皇帝有了意思,兩人獨處了這麼長的時間還沒有發生什麼,要麼就是這女子魅力不夠大——這當然不可能。
要麼就是她備受珍愛,以至於皇帝由於珍惜而不想唐突,克制了自己的欲望。
而這,恰恰是最難得的。
伍嬤嬤為難道:「方才公主就執意要尋姑娘,可是……奴婢只能跟她說您喝醉了,嚷著要回家,所以將您送回去了。」
邵循心想,這下好了,怎麼感覺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都知道的差不多了。
這嬤嬤明顯是知情的,她是太后的心腹,肯定不可能瞞著主子。
而二公主也並非遲鈍的人,她現在喝了點酒,所以才被糊弄過去,等她一旦清醒,未必察覺不到問題。
邵循這樣一想,自己的尷尬到頭都痛了。
皇帝,是阿桐的父親呀!
伍嬤嬤察言觀色,不想再讓她難堪,便善解人意的不再提這一茬,叫了兩個宮女,特地吩咐她們送邵循出宮。
太后坐在羅漢床上,正讓小宮女把切好的水果遞過來。
她一邊叉了一小塊蘋果,一邊想著皇帝什麼時候能出來,就在這時,就有通報聲傳來:「娘娘,陛下來了。」
太后揮手叫小宮女端了盤子走開,「叫他進來吧。」
等皇帝進來請了安坐定後,太后先不說話,而是打量了他半晌。
皇帝笑道:「母后在看什麼?」
太后哼了一聲:「看這鐵樹如何開花啊。」
皇帝挑了挑眉,沒有說話。
太后就看不慣他這什麼話都只在心裡琢磨的樣子。
她自己的兒子自己了解,旁人見了這樣子都以為是皇帝穩重,或是不願意將事情說出口讓旁人擔憂,但是太后很清楚,他這是很傲慢的一種表現,看著溫和,不多言語,其實心裡指不定覺得旁人不配聽他的心事,而他也不屑於跟其他人傾訴而已。
她現在倒是很好奇一件事,皇帝跟那個小姑娘在一起的時候,是不是也這幅德行?
太后問道:「你的心思一向難猜,不過總該有個章程才是,那丫頭你想給個什麼位分?」
皇帝抬了抬眼皮:「八字還沒一撇呢,談什麼位分。」
太后往後一仰,嘆道:「你呀。」
皇帝道:「母后不必掛心這個,兒子有分寸,不會招人非議的。」
太后平時再看不過皇帝的性子,到底也是個母親,她對兒子的擔憂也不比任何一個當娘的少:「哪個掛心什麼非議不非議的,外頭的那些個人嘴比婦人還碎,要是凡事都顧及他們說什麼,那就只能縮頭縮腦什麼也不做才襯了他們的意了……我是擔心你身邊沒個知冷知熱的人,那丫頭你喜歡,我也覺得不錯,那就早些把人召進宮來,也好過見你這天天惦記,吃不到嘴裡。」
她這話是純粹站在皇帝母親的身份上說出來的,雖然給的建議皇帝並不認可,但是其中的關切還是讓他心中略略一暖。
他的聲音緩和了下來:「母后,朕這裡一切都好,反倒是您,年紀大了該多保養才是,前些日子這不是腰痛又犯了,太醫院的人只治標不治本,聽說金光寺有位大師醫術高超,專治這樣的陳年舊疾,改天請他進宮替您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