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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話,一開始就恪敬公主時時為母親擔憂的處境而言,邵循隱約有些同情她,可是每次都被為難,她也不是泥捏的,日子久了也覺得恪敬公主見人就咬,很是不可理喻。
恪敬公主說話的功夫就看到了跟在兩人身後的生面孔,又見她衣著打扮都很體面,就猜到這可能就是皇帝賜給二公主的嬤嬤了。
「嘖,二妹好大的面子,我都沒有這樣的體面,這倒顯出邵大小姐的好處了——至少能幫著你掙父皇的寵愛了。」
邵循的額角狠狠跳了跳——說者無心,她這個聽者聽著恪敬公主嘴裡什麼「寵愛」不「寵愛」的話卻很不自在。
邵循和趙若桐打得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早些把這瘟神送走的主意,可恪敬公主說了許多,到最後還不忘加了一句:「不過是庶孽罷了。」
第22章
恪敬公主也不是全然沒有腦子,她最後一句話的聲音非常低,只有最近的幾人才能聽到。
趙若桐和邵循都聽到了,邵循不禁為這話里濃濃的惡意與羞辱而皺起了眉頭。
趙若桐深深的低下了頭,邵循與她交握的手掌明顯能感覺到她的顫抖。
恪敬公主打量了趙若桐幾眼:「怎麼不回話?是覺得我說的不對?」
這未免太過了,你羞辱了人,還要人附和不成?
趙若桐只是性子軟,但也不是那等全然不要臉面的人,她哆嗦著死死的咬著嘴唇,就是不開口。
若是以往,將她逼到這份上,恪敬公主八成就心滿意足了,可是今天情況特殊,她冷笑著向後退了一步:「看來二妹是不想聽我這做姐姐的話了,來人,把二公主帶過來。」
她身邊帶了幾個嬤嬤宮人,聽了吩咐便二話沒說向二人逼近。
邵循一驚,立即拉著趙若桐避開了。
「殿下,你這是做什麼?」
恪敬到沒想到她們竟然敢躲:「你怕什麼,本宮還能把她怎麼樣不成,不過是教教她規矩,應該怎麼跟長姐說話。」
這又是哪門子的規矩。
邵循心知恪敬公主一定是聽說了寧熙帝親自為二公主出頭的事,這才隨便找理由來挑事。
放在以往,趙若桐指不定一聲不吭的就受著了,可是現在邵循在這裡,她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恪敬公主搓磨趙若桐。
「殿下,」邵循不再忍氣吞聲,她直視著恪敬公主的眼睛:「二公主只是靦腆不愛說話,並沒有對您不敬的意思,至於您說的『教導』,我們恕難從命。」
恪敬公主完全沒想到宮裡竟有人敢這樣跟她說話,她先是震驚,接著被冒犯的怒意便湧向了頭頂:「邵循,我看在英國公的份上才對你好言好語,你未免也太不識抬舉了。」
她深吸了一口氣,想到今天聽到父皇親自去管趙若桐的那檔子破事,再看著邵循美麗而凜然的雙眼,越發覺得要給她們個教訓,要不然以後宮中人人有樣學樣,還不得都不把她放在眼裡了。
「來人,去給我掌嘴!」
趙若桐抬起頭來,既害怕又透著隱約的憤怒:「大姐姐,你怎麼能……」
「連二公主一起,我倒要看看這宮裡還有沒有規矩。」
其實恪敬公主平時確實跋扈,但還沒有幾句話說不過去就要動手的地步,邵循沒想到不過就是送了一個嬤嬤,就讓她敏感易怒到這份上,像一塊一點就燃的爆炭。
不過邵循倒也不怕這個,她將趙若桐拉回身後,帶著她向後退了幾步,鄒嬤嬤果然帶人上前來攔住了要動手的宮人。
恪敬公主是皇帝的長女,又深得太后的喜愛,在寧壽宮有恪敬公主在,連三位皇子都沒有站的地方,因此從小到大眾人對她都只有順從的份兒,這一次在宮中竟然有人違抗她的命令,更加讓她覺得錯愕且難堪:
「反了!你們還不讓開,竟敢忤逆本宮?!」
不說裘嬤嬤從兩儀殿出來的目的就是奉皇帝的命令來保護二公主,就連其他人也剛剛被邵循敲打過,此時並不敢放著主子不管,因此也是紛紛硬著頭皮攔在邵循前面。
恪敬公主即使再受寵也已經嫁了人,如今進宮也不過能仗著太后的疼愛多帶了兩三個下人,遠不如邵循這邊人多勢眾,自然沒辦法再動手了。
眼見著恪敬公主氣的麵皮漲紅,邵循這才皺眉道:「不知臣女所犯何錯,竟讓殿下如此動怒。」
恪敬公主見她居然擺出一副不解的樣子,當即氣笑了:「你們一個對本宮不敬,一個敢當面頂嘴,難道還不該罰嗎?」
邵循道:「臣女自問對您並無半點不敬的意思,方才的反駁也不過是因為您要無故責罰二公主,殿下固然尊貴,可是我等也並非無名之輩,若要打罰,也總得有理有據才行。」
恪敬公主覺得她簡直可笑,「呵」的笑了一聲,接著譏諷道:「這裡可是太極宮,怎麼,邵大小姐這是在跟本宮講理麼?」
邵循平靜道:「怎麼,依殿下看來,宮中難道不是講理的地方?」
恪敬公主臉上的譏笑僵住,隨即面無表情的看著她:「很好,邵循,你膽子很大,不過我是公主,你是臣女,這就是道理,我要打你,你還敢還手不成?」
邵循的話里沒什麼起伏:「若是真有這個道理,那這天下間除了陛下太后並幾位娘娘,怕是所有人都得在公主面前任打任罰……不過這既然是從殿下嘴裡說出的道理,臣女願意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