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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之前帶著趙言樞看過一次,但是覺得他可能沒什麼印象了,便指著印記道:「這一份是給是發往黔貴的,上面印的是……」
「——天子信寶(1)。」趙言樞立即接了上去。
皇帝一頓,略帶驚訝的看了他一眼,問道:「阿樞知不知道它的用處?」
趙言樞回想了一下,歪著頭道:「嗯……您跟我說過,『天子信寶,以命殊方』。」
皇帝的眼睛亮了一下,就聽他疑惑道:「不過,『殊方』是什麼意思呢?」
他知道『以命殊方』,卻不知道『殊方』具體代表著什麼。
皇帝思索了一瞬,接著抽出另一份,打開讓趙言樞看了一眼:」知道這是什麼麼?」
趙言樞沒有猶豫,直接答道:「『制誥之寶』,您說過,它「以御臣僚」。」
「『臣僚』二字何解?」
這個趙言樞試著猜了一下:「是父皇的臣子?」
皇帝合上詔書沉默了一會兒,接著低頭認真問道:「阿樞,你是怎麼知道這些的?」
趙言樞有些糊塗:「不是您上次跟我說的嗎?」
可是距皇帝心血來潮教他認這幾方寶印,已經過去好幾個月了,而且當時他也沒有認真教,只是隨口提了幾句罷了,況且刻在寶印上的字跡其實跟正常書法有很大區別,沒有研究過的,就算時成年人也不一定很快就能認得出。
趙言樞才剛過三歲生日不久,一般這麼大的孩子能把話說利索就不錯了,皇帝雖然對他有深切的期望,但是也不至於不切實際的急著揠苗助長,這么小就逼他學什麼,打算等四歲的時候再正式給他開蒙。
這孩子看著雖比一般人早熟些,但是之前確實沒人看出他聰明到反常的地步。
趙言樞其實快要一歲時才開口說第一個字,這已經不算早了,只就算學起來略快些,而且在短時間內就能清楚的表達自己的意思,但是總體上還能算在正常範圍內。
可是這數月前隨口教的東西,現在還能牢牢記在腦子裡——他甚至還不認字。
這還算是正常麼?
皇帝慎重了起來,腦子裡電光火石般閃過無數道念頭,幾乎有些坐不住,最後都被他強行壓了下來,勉強恢復了鎮定。
他問趙言樞:「你二姐前一陣是不是給你念了什麼書?」
這是他聽邵循隨口說了一句,當時趙若桐也不過是閒著沒事,打發時間給弟弟讀了幾次而已,其實跟在肚子裡給胎兒做胎教是一個性質,她讀她的,不要求趙言樞學些什麼。
趙言樞點頭:「姐姐說叫做《千字文》。」
這是小兒啟蒙最常用的一本。
「你……還記得她是怎麼讀得麼?」
趙言樞理所當然的點點頭:「當然記得。」
隨即不假思索的將腦海中的記憶翻找出來,複述一遍:「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盈昃……紈扇、紈扇圓潔,銀燭煒煌……」
皇帝的目光凝重,聽著兒子一邊回憶,一邊有些磕絆的敘述了出來,廢了不少功夫才記起最後一句:「……孤陋寡聞、寡聞……愚蒙等誚。謂語助者,焉哉乎也。」
背到最後,其實已經有些艱難,趙言樞不得不閉上眼睛回憶,額上甚至有了汗水滲出來。
但這已經非常、非常難得了,他畢竟不是被正正經經的教過,完全不知道每句話講得什麼意思,硬記都能把只聽了幾遍將近千字的內容大致不差的背誦下來……
這孩子是個神童。
皇帝可以肯定這一點了,他看著背累了坐在腿上趴在他懷中養神的男孩兒,心緒翻湧的幾乎要表現在臉上。
他摸了摸趙言樞的頭,在他有些懵懂的眼神中輕聲道:「好孩子,真給朕和你母親爭氣……」
邵循好不容易將撒嬌不讓她走的女兒哄好,回到書房來就看到皇帝正在以極其認真的神情打量著趙言樞。
「這是做什麼?」邵循好奇道:「他是不是說了什麼怪話?」
皇帝看向邵循道:「姑娘,你生了個好聰明的孩子。」
邵循稍一怔,隨即有些不解的笑道:「他不是一直挺聰明的麼?」
皇帝輕輕搖了搖頭,向邵循伸出手來。
邵循雖然不知道他的用意,但是能感覺的他的心緒似乎又有些起伏,不由自主的擔心起來,於是順從的來到他身邊,將手遞過去,半跪半蹲的倚在他腿邊,抬頭仰視著他。
「陛下?」
皇帝看著邵循的眼睛,又看看坐在他腿上的兒子,嘴上雖然沒有說什麼,但是心中卻道
果真是……天命所歸。
第二天中午就是皇后的千秋宴,雖然如皇帝所說,辦的比較樸素,但該有的尊敬邵循也不會省略,一絲不苟的讓秦氏和璃珠幫著她按照品級著了大妝,穿上了貴妃的制式禮服,該戴的釵環都戴上,這才算完。
邵循對著等身的穿衣鏡子照了照,仔細觀察過沒有什麼錯漏才放了心。
「阿樞呢?」邵循疑惑道:「去哪裡玩兒去了,快把他帶回來,我要往麟德殿去了。」
秦氏為難道:「陛下帶著小殿下去前邊了……」
「什麼?」邵循有些著急:「怎麼這個時候?時間要來不及了,你們叫人把孩子找回來。」
皇后的生日,要是貴妃姍姍來遲,比主角排場還大,那外面還不一定會怎麼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