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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能是聽到了動靜,抬頭看見邵循,眼中立即就盛滿了笑意。
皇帝下了朝雖換了輕便些的衣服,仍然穿著的是一件明黃色的龍袍,猙獰璀璨的金龍和他的頭頂嵌珠的金冠一起在午間陽光下熠熠生輝,讓他整個人無比挺拔英俊,眼中偏又帶著比常人更佳柔和真摯的情誼,實在是異常動人。
邵循看的心跳都忍不住快了好幾拍,不禁加快了步伐,三兩步間將在旁扶著她的幾人甩在了身後,到了皇帝面前時甚至連看都沒來得及看他身側一眼,直接撲進了他的懷裡使勁兒摟著他:「陛下……」
皇帝愣了一下,也沒有推開她,而是就著這姿勢扶著她的腰,給她借力。
他也是促狹,旁若無人的任邵循在自己懷裡磨蹭了許久,才若無其事笑道:「好姑娘,也不看看這裡還有誰……」
第90章
邵循一怔,下意識的側過頭去,往皇帝身邊一看。
——結果就看見站在一旁,神情呆滯,目瞪口呆中帶著一絲尷尬的邵震虞。
「……」
「……」
父女倆個相對無言,還是邵循驚醒過來,發現親爹在眼前,自己竟還膩在皇帝懷裡。
再沒有比這更尷尬的場景了,邵循臉上的表情一下子頂平了,方才的柔情蜜意瞬間消失,馬上就想往後退一步。
但是皇帝仿佛不知尷尬為何物,攬著她的手鬆了松卻沒有完全放開,就借著這個勁輕推了一把,帶著她一同往亭中走去,期間路過邵震虞竟也沒有多餘的表示。
只是邊走邊輕笑道:「你在人前這樣不謹慎,倒還是頭一次呢。」
邵循心想,要不是你穿的花里胡哨的往這裡一站,讓她一時暈頭轉向什麼都忘的一乾二淨,怎麼會出這樣的丑。
還有,方才就算一開始是意外,皇帝這樣過了許久才出言提醒,也絕對是故意的。
仿佛是感覺到了邵循的怨念,皇帝忍著笑拍了拍拍她的手,壓低聲音道:「怕什麼,他又不敢說什麼。」
邵循微咳了一聲,悄悄往身後看了一眼,果然見到邵震虞的神色已經恢復了正常,雖然仍有些發僵,但是大體還是維持在「恭敬」「惶恐」的常見表情上的。
平常人家的父親,見到女兒在大庭廣眾之下和女婿摟摟抱抱,舉止親密,怎麼著也得斥責她一句有失禮數、不成體統,可是到了皇室這裡,邵震虞就只能當做自己眼瞎耳聾,什麼也看不見聽不見。
邵循甚至覺得,若是此時皇帝開口問他作何感想,他甚至能面不改色的說一句「陛下與娘娘相處融洽」之類的套話亭中的石凳早已換上了花梨木的大椅子,椅面和椅背上都鋪了厚厚的墊子,皇帝扶著邵循坐上去,還不忘非常客氣的邀請英國公一同入席。
邵震虞現在心情很是複雜,在驚恐失措間又摻雜著一點驚喜,一直在用不引人注意的視線往邵循的肚子上看,但是聽到邀請卻也只能受寵若驚,忙不迭地婉拒:「微臣身為外臣,不敢與陛下、娘娘同列。」
皇帝聽了,只是微微一笑,也不勉強,接著便吩咐宮人上宴。
一道道精美的菜餚擺滿了石桌,雖不如正宴時品類多,但是精緻卻勝上許多,從御膳房送到這裡,打開來看還是熱氣騰騰,十分新鮮。
雖然自己的親爹就站在一旁侍膳,但是一來邵循本就與他稍有隔閡不慎親近,二來皇帝在她身邊,她也很難去注意別人,因此不一會兒那種彆扭的情緒就消散的差不多了。
既然是小宴,又是為了賀生辰辦的,自然沒有食不言寢不語的那套規矩。
邵循咽下一口春卷,問道:「您怎麼想到要在這裡擺席的?」
「朕是看你這幾日進飯進的不香,想著天氣也暖和了,帶你在外面吃一頓,也就是吃個新鮮。」
確實,現在正是三月中下旬,天氣轉暖,臨著湖水往這裡一坐,就感覺空氣涼而不寒,非常提精神。
皇帝之前勸她常出來走走,但是為了安全起見,就算散步也只是從甘露殿到寧壽宮或是兩儀殿,路上的景致她怕是都要看膩了。
皇帝垂首去摸了摸她的肚子:「要是沒有這個,朕便帶你出宮走走,也省的悶著。」
邵循道:「我在宮外住了十多年,反倒是宮裡還沒有逛完,也不需要捨近求遠,等您閒下來,帶著我在宮裡走走就行了,何必興師動眾。」
皇帝知道她是進宮的時日還短,看什麼都還新鮮,等過了一兩年肯定就不這樣想了。
宮裡地方再大,也是被牆圍起來的,幾年下來必定是要覺得憋悶的。
「說起來,你家裡的長兄前些日子是不是成親了?」
邵循挑起眉毛:「這個就得問我父親了。」
英國公聽了忙道:「陛下所言不錯,臣的長子數月前便已經成親。」
「結親的是哪家?」
「秉陛下,是左都御史沈同柏之女。」
皇帝沉吟了片刻:「他家裡,門風算是正的了,你這個親家找的也不錯。」
邵震虞悄悄鬆了口氣,謹慎的答道:「臣代沈氏多謝陛下讚賞。」
皇帝點點頭,然後又冷不丁問道:「我記得你家裡的次子,去年過了鄉試,可是緣何未參加春闈?」
邵震虞這才扎紮實實的吃了一驚——邵揆也就罷了,那是英國公世子,還是貴妃的胞兄,皇帝有所留意也是常事,但是紹輝名不見經傳,又是庶出,遠不如長子有分量,怎麼皇帝連他的事也知道的這樣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