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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足有一刻鐘過去,院中的巴掌聲才終於停止,那施刑的太監進屋來,一臉愧疚道:「娘娘,奴婢手藝不精,才這麼會兒,她就暈過去了。」
……才·這麼一會兒?
你一停不停的扇了人家一刻鐘的耳光,聽那聲音也不像是手下留了情的,到現在才暈過去那已經是技藝驚人了。
反正何氏覺得邵瓊的臉八成已經爛了,那一口牙保不保得住還另說。
邵循聽後並不動容,只是道:「是麼?那就把她叫醒,帶到這裡來。」
這疼昏了怎麼叫醒?
自然是拿水澆了。
臘月底的水,整整一桶還夾雜著冰碴,毫不留情的潑在邵瓊臉上,讓她掙扎著醒了過來,接著被動作熟練的一路拖拽到了室內,甩在了邵循面前的地毯上。
不提坐著的鄭老夫人,何氏和公孫氏都被邵瓊悽慘的樣子嚇得後退了一步。
她幾乎已經看不出原來是個什麼樣子了,雙頰幾乎腫了有一倍大,滿臉是紫黑色的瘀青,眼腫的睜都睜不開,嘴角也有著不小的裂傷,血從嘴角和眼角流出來,用慘不忍睹四個字來形容都不為過。
她們這些內宅婦人,可能彼此傾軋,甚至手裡未嘗沒有一兩條性命,但是眼看著活生生的人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被打成這個模樣,還是實實在在第一次,室內除了宮裡來的人見多識廣,其他都忍不住豎起了寒毛,一個個嚇得直哆嗦。
邵瓊在寒冬臘月里被一整桶冰水硬生生的潑醒了,此時有氣無力的趴在地上,又被內侍強行提起來跪好,東倒西歪,嘴裡因為塞了東西,只能含含混混的發出模糊的聲音,眼睛裡流出來的不是淚水而是血水。
連對她完全沒有好感的何氏都忍不住撇過頭不去看她——不是同情,純是被她的慘象嚇到了。
邵循低頭看了她有半晌,接著抬了抬眼皮,示意內侍將她嘴裡塞的口枷取出來。
邵瓊的臉腫的都看不出本來面目,嘴巴也幾乎張不開,連求饒的話也說不清楚。
邵循道:「吃到教訓了麼?」
她的語氣跟讓人將邵瓊拉下去時如出一轍,嚇得邵瓊幾乎是條件反射般的劇烈地抖了起來,她拼命的點頭,看著邵循那張美麗的臉孔,卻像是看著閻王一樣,恐懼的肝膽俱裂。
「我很不解,」邵循說話的時候微微皺起了精緻的眉頭,仿佛真的遇見了什麼疑問似的:「聽說父親曾經因為這張嘴教訓過你一次,你也確實老實了幾年,怎麼如今又敢在我面前大放厥詞?」
邵瓊估計是還想說那套她「不是有意」的說辭,可惜嘴腫到說不出話來,只能又拼命搖頭,眼睜睜的看著邵循居高臨下、略帶厭煩的看著她:「是不是我懶得理你,你就覺得我比父親好說話?」
「沒、沒……」
「現在你知道了,我也不怎麼好說話,」邵循語氣緩慢,竟讓人有種這是在語重心長教育妹妹的錯覺:「之前不理你不是因為我脾氣好,而是你無足輕重,我在宮裡忙得很了,那麼多事千頭萬緒的,沒空理你嚼的那些舌根子,覺得讓父親管管你也好,但是聽聽方才說的那些話……當你姐姐是泥捏的是不是?」
鄭老夫人謹慎的拉了拉邵循的手,見沒被甩開,鬆了口氣的同時也更加小心了:「你不要太動氣,小心孩子……」
邵循淡淡的點了點頭,接著看著邵瓊眼裡滲出帶著血的淚,「我想著父親賞了你一巴掌,你就老實了這三四年,這次不知道夠不夠你老實一輩子的。」
邵瓊渾身打著擺子,整個人止不住的顫抖,臉上撕心裂肺的疼痛讓她哭都哭不出來,接著又聽到邵循輕聲道:「——我覺得不會,誰知道你又會說出什麼話來戳我的肺管子……乾脆一勞永逸好了。」
邵瓊以為邵循想要她的命,想逃又逃不了,膝行著想爬到公孫氏哪裡去尋求庇佑,但是公孫氏就像是被針扎了一樣忙不迭跳開,想讓她離自己遠一些。
當那個在邵瓊看來面目猙獰的太監向她靠近的時候,她嚇得差一點要失禁,結果對方拿出一把匕首直接來捏她劇痛的臉頰時,才反應過來這不是讓她死……
可是這還不如去死呢!
邵瓊一瞬間劇烈的掙扎沒有半點用處,對方不知道用了什麼巧勁兒輕而易舉的敲開了她的嘴將匕首伸進去用力一划,鮮血瞬間從她嘴裡噴流而出。
「啊——」這是何氏控制不住的一聲尖叫,馬上又被自己緊緊捂了回去。
鄭老夫人也驚得肝膽俱裂:「阿、阿循!」
邵循不為所動,冷靜的看著邵瓊被自己的血嗆的咳嗽連連,痛得捂住嘴巴在地上翻滾著。
鄭老夫人見她只是慘叫,吐出的血沒一會兒就減少了,也沒有什麼……奇怪的東西吐出來,這才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邵瓊也是痛了好久,才發現那人原來並沒有割斷她的舌頭,只是在上面劃了一道口子,雖然疼的她渾身冒汗幾乎要痛死,但是起碼舌頭還在。
邵瓊倒在地上流著淚喘息,微弱的慘叫時嘴巴里還不停的冒出鮮血,但是卻像是死裡逃生一樣,不知道該呼痛還是該慶幸。
「行了,」邵循輕描淡寫道:「叫夠了就停下吧,帶下去叫大夫看看,別我手下留了情,自己反倒把自己折騰死了。」
一片沉寂,邵循的眉毛微蹙,公孫氏這才反應了過來,慌忙叫身邊也嚇得不知所措的下人們將邵瓊攙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