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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循深吸一口氣:「娘娘,您請在這裡等吧。」
她不等太后回應,便對諸河道:「太后和駙馬在這裡,你照看好了,明白麼?」
諸河深深的低頭應是:「臣明白。」
在邵循出去後,他立即伸手臂攔住了太后:「娘娘,得罪了。」
而那邊趙若楨被鄧妃的話刺激的想要尖叫,但是她張開嘴卻發現自己已經沒有力氣出聲,反倒是藺群咬牙切齒的喊道:「毒婦!」
趙若楨掙扎了起來,她不是試圖逃跑,而是用力往尖刃上撞,鄧妃的手如同鉗子一樣牢牢的掐著她,讓她逃不了,也死不掉。
鄧妃看向不遠處的的年輕人:「那孩子太幸運了,優越的家世,疼愛他的父母,可是他憑什麼這麼幸運,在他的外祖母害死了我的孩子之後……」
蘇氏狠聲道:「我說過了,我根本沒有碰過你一指頭!」
「結果卻是我的孩子死了,你生的孽種卻活了下來?」鄧妃冷漠的搖了搖頭:「我已經如你們所願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毒婦,你卻在跟我講道理?」
「那麼阿樞做錯了什麼?」
一到清而淺的女聲突然插了進來。
鄧妃一愣,在她的視野里,看到邵循慢慢自黑暗模糊中向她走進。
皇帝神情微微一變,他呵斥道:「邵循!」
但是邵循只是看了皇帝一眼,向他微微搖了搖頭,就這樣站在了鄧妃的不遠處。
邵循像是真的疑惑一樣重複道:「夫人,你說阿博錯在是公主的孩子,那麼阿樞錯在哪裡呢?」
「當初將人支走,故意引著大公主看到阿樞的人是你吧?」邵循輕輕說道:「或許你還可以否認?你說不是你,我就相信。」
鄧妃沉默了足有幾息的時間,終於還是冷聲道:「沒什麼好否認的,我是確定那池子淹不死人,才……」
「數九寒天,三四歲的孩子跌進冰水裡,可能淹不死人,一場風寒就足以要了他的命!」
鄧妃心裡是說不出來的酸澀,但是嘴裡仍然強硬道:「那也是他……」
「那也是他命不好,投生在皇家,成了我和陛下的孩子,對不對?」
邵循一步步向她走近,鄧妃謹慎的退後了一步,手上用力,趙若楨的脖頸立即流出了鮮紅的血液,另一隻手卻在控制著她不許她自盡:「不許再往前!」
她的體弱不知是真是假,但是趙若著確實被拿捏的動不了分毫。
皇后驚呼了一聲,卻怕傷的趙若楨更重,不敢靠近一步。
但是邵循卻像沒看見一樣,她完全沒去管公主受的傷,仍然向前踏了一步:「是我做的不夠麼?是我哪裡怠慢了你,還是阿樞不夠尊重你?讓你這樣不顧他的性命……」
鄧妃抿著嘴,這時候忍不住冷笑道:「你是做得不錯,但那是你什麼都有的緣故,若是你落到像我這樣一無所有,就會知道,為了讓他們付出應有的代價,一兩個性命有多麼微不足道。」
邵循這時候反而想到了鄧妃之前說過的,皇帝年幼時經歷了生死,自然就知道了性命的卑微和珍貴。
何況那還是懵懂無辜的孩童。
說明鄧妃也是懂得,現在這些話,不是用來說服邵循,而是用來說服她自己的。
——她或許真的將之付諸了實際,但不代表她糾結不……愧疚。
不論是對阿樞,還是對藺博。
「方才我已是聽見了你的經歷,我本該同情、理解,。」邵循刻意將聲音壓得異常冷淡,讓人似乎能聽出話里的敷衍:「但是現在我只想問你一句
這跟我有關係麼?你丈夫的背叛,孩子的夭折跟我沒有半點關係,「一無所有」?你說這話,是指望我這個被你當作誘餌算計的孩子的母親,對你說出什麼好話麼?
「說你這麼悽慘,我同情你?」
鄧妃有些被這話激怒了,她的胸口劇烈的起伏了一下:「你……」
「夫人,你定主意想要讓公主犯下大錯,一定在不斷的以各種方式加重她的壓力,皇后都成了你的幫凶,來確定她必定會對阿樞下狠手,再利用我和陛下的愛子之心來嚴懲你的仇人,但是當她不知是出於畏懼或是心懷惻隱,克制了自己的惡念,沒有真的下手,你知道時究竟是什麼感覺。」
「她竟然沒有動手,你心裡是不是覺得無比可惜?」
鄧妃的臉都在顫抖——不是的,她當時若說有三分的可惜,就有七分的如釋重負。
如同邵循所說,七皇子與她沒有仇怨,更沒有半分對不起她的地方,她殺藺博是可以著報仇遷怒的名義,但是利用趙言樞時是真的經歷了一番掙扎。
但是她太難受了,她難受的想向所有人報復。
這麼多年來她一直處於這樣的難受痛苦中,一開始身體虛弱之極或許還顧不得這些,但是隨著時間過去,恨意一年比一年增加,到最後她甚至不想讓皇后和那野種痛痛快快的死,想讓她們痛不欲生才能緩和她心中的痛恨。
相比之下死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
本來她覺得或許廢除皇后如今最在意的後位,讓她和趙若楨掉落在泥里,可以讓她痛快,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當皇帝真的開始著手廢后,一步步的將這件事做成事鄧氏卻又覺得不夠了。
「無子」的罪名太輕了,蘇氏完全不配,她得在史冊留名,萬世唾罵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