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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宮人略一猶豫,還是道:「其實來的正好,若是晚一步,才真是什麼都看不到了。」
說著便貼著她的耳朵低語了幾句。
鄧妃的眉毛終於緊緊的皺了起來:「這麼說……」
那邊趙若桐離開了寧壽宮,忍了許久的淚終於掉了下來。
她本就不是個多堅強的人,剛才強撐著跟恪敬公主吵架,偏偏又沒有拿住人家的把柄,眼睜睜的看著對方揚長而去,現在那種憋屈和後怕仍在心間存留,一旦第一滴淚流下來就止不住了。
趙言樞被拉得只能小跑才能跟上趙若桐的腳步,此時無奈的看著自己的姐姐一邊走一邊哭,又被冷風一吹,連鼻頭都是通紅的,很是狼狽。
「姐姐,你先別急著哭,讓我再想想……」
她這一哭哭的趙言樞手足無措,都靜不下心來思考。
趙若桐腳步不停,便擦臉邊抽噎道:「你個、個小孩子懂什麼,知不知道剛才有、有多危險。」她哽咽了一聲:「要是傷到了你,我怎麼跟你娘交代……」
她當真是一路哭回了甘露殿,一進門把弟弟妹妹放下,自己直奔邵循所在的寢殿。
邵循病了有一段時間,倒不嚴重,咳嗽早就好了,只是近來總覺得頭痛疲倦,纏綿不愈,總是斷不了根,此時正懨懨的倚在床頭,吃著皇帝一勺勺餵的肉粥。
皇帝蹙著眉:「叫你不要頂著風去騎馬,你倒好,全當耳旁風,阿棠都比你聽話。」
邵循嘆道:「我的陛下,這話您說了得有十遍了,我真的記住了,以後絕不再犯……」
她這幾天喝各種各樣的粥喝的愁眉苦臉,幸好不用吃藥,但確實也有點後悔當時一時貪玩,更架不住皇帝一遍遍嘮叨,恨不得把這次的教訓給她刻在腦門上才好。
皇帝俯身過去用臉頰碰了碰她的額頭:「還好不發熱。」
邵循打起精神,開著玩笑往後撤了撤:「您別離的這麼近,過了病氣怎麼辦。」
皇帝挑了挑眉:「要過早過了,還要等到如今麼?前天夜裡……」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邵循忙不迭的打斷他。
皇帝住了嘴,但是眼裡卻隱隱透出笑意來。
過年之前他就要著手廢后了,本來心情不錯,但是邵循這一病病的讓他有些擔憂,好在太醫都說不嚴重,否則他都要開不出玩笑了。
邵循的嘴巴有些乾燥脫皮,皇帝伸手去撫了撫,剛要說什麼,突然被外面的聲音打斷了。
「殿下!你……」
門被猛的打開,發出不小的聲音,皇帝沉下臉,但是呵斥的聲音還沒出口,就見女兒一悶頭闖了進來。
玉壺急促的補了一句:「二公主到了。」
趙若桐被風吹的頭髮都有些亂了,眼眶和鼻子通紅,邵循見了大吃一驚:「阿桐?你這是……」
趙若桐本來開口就要告狀,但見到皇帝也在,只能飛快的行禮:「陛下萬安……」
邵循直起身子,「快過來,為什麼哭?誰欺負你了?」
她心裡下意識就以為是恭妃給趙若桐氣受了,畢竟除了親娘,當初她被奶娘欺負成那個樣子,都沒有這樣狼狽過。
趙若桐憋了一下,還是忍不住撲在邵循床前:「循兒,你相信我!」
邵循跟被女兒擠在一邊的皇帝對視了一眼,驚疑道:「你先別急,是出了什麼事?誰欺負你了?」
趙若桐用力搖了搖頭,伏在床前臉埋在邵循腿上的被子裡,邊哽咽邊道:「你相信我……她、她……」
她情緒激動,連結巴的老毛病都犯了。
邵循摸著她的頭髮安慰她,聲音帶著驚訝,柔聲安撫道:「我當然相信你,我怎麼可能不信你呢?有什麼事我們慢慢說……」
這些話慢慢穩定住了趙若桐的情緒,她將臉抬起來,第一句話就是:「趙、趙若楨要謀害阿樞!」
邵循和皇帝的臉色同時沉了下來。
邵循猛的直起身子:「阿桐,你說什麼?」
趙若桐想起當時的情景仍然忍不住後怕,她定了定神,一五一十的把事情敘述了一遍,抽了抽鼻子:」我知道這不和、不和常理,正常人不會在那種情況下行兇……但是正常人也不可能悄無聲息的站在一個孩子身後,周圍一個人也沒有,前面就是水池,哪有、哪有那麼巧的事情?」
邵循放在被子上的手慢慢攥緊,她的聲音罕見的冷了下來:「阿樞怎麼樣,有沒有受驚?」
趙若桐一抽一抽的,但是想到弟弟當時沉著的模樣,又有些自豪,勉強露出個笑來:「他一個小孩子,比我、比我強……」
她這麼大個人了到現在還氣得說不清話,但是趙言樞豆丁大的小人,卻從頭到尾都是冷靜的。
邵循抿著嘴看了皇帝一眼,「這件事怎麼辦?是你來還是我來?」
這些都是趙若桐一個人說的,其中還有大半都是猜測,當作證據遠遠不能服眾,但是這件事她絕對不可能就這麼算了。
必須把事情查清楚。
她不去起壞心招惹人,旁人就當她是軟柿子,脾氣好到隨便人捏嗎?
居然還把注意打到孩子頭上!
皇帝看出邵循實際上已經相當生氣了,只是不像趙若桐那樣把情緒擺在臉上而已。
這並不奇怪,因為他此刻的怒意不比她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