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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在尚有一絲意識時,將那手生生收回。
她手臂翻動,露出手腕處一節傷痕,原本是瑩白玉般的肌膚上突兀出現的傷痕,很是有些扎眼。
衡哥兒正要湊近去瞧瞧她手腕上的傷痕到底是如何,玉惹卻突然發出一聲輕嚶。
「衡哥兒?」
他慌忙躺下,闔眼假寐。
「我怎的又睡著了,分明說要盯著他到天亮的。」
她有手拍拍自己的臉頰,試圖便得清醒三分,定了定心神,才將目光轉到他身上。
伸出手撫上他額頭,頓了片刻,「應是退了,想來明天就能無大礙。」
「但是,這濕布還是要繼續搭上去。」
她自顧自的言語著。
卻不知那假寐的人心中早已翻江倒海。
過了半個時辰,她困意再度上涌,正在迷糊之間,卻瞥見背簍中掉出來一頁書角。
「這是什麼。」
正是一本珠算書,乃是溫時衡無聊之時拿來消遣無趣之用。
玉惹想著要看些東西來打發自己的無聊與困意,這本書不正好?
將他額頭所搭的那塊布又重新換了一塊,順便又添了些乾柴,叫那火堆不至於滅掉。
湊到火堆旁邊,她開始看,不想竟是越看越著迷。
溫時衡躺著卻等不了那溫熱手再度撫上額頭,恍惚間進入夢鄉。
等到溫時衡再度醒來,天色已經大亮,他站起來伸個懶腰,只覺得通體舒暢。
而玉惹斜靠在草蓆上還在沉睡,那本珠算的書被扔在一旁,似乎還帶著她睡覺流下的不知名痕跡。
溫時衡輕笑出聲,想著這些時日都是她在照顧自己,今日便換他來罷。
幸而那慶山腳下便是言河,這破廟出去往前走上半里地,就能夠看到言河。溫時衡將兩個水壺與小鐵鍋都灌滿水,順帶將米洗乾淨,開始往回走。
還不曾走到破廟門口,卻聽見裡面傳來尖叫聲。
他將手中東西都放到地下,快步往破廟裡走去,心中異常焦灼。
玉惹睡醒以後,沒有見到人,在破廟裡轉了一圈也不曾見到炊具,便猜測衡哥兒可能是去河邊收拾了。正閒得無聊,在這破廟裡來回溜達,不想竟見到了某種極為可怕的小東西。
她天不怕地不怕,卻怕極了尖刀與老鼠。
「啊!啊!救命!」
一隻碩大的老鼠站在她面前,睜著烏溜溜大眼睛瞧著眼前這個被嚇到手足無措的小丫頭。
「你,你,你不要過來,嗚嗚。」
在屋子裡來回的轉悠,不管她走到哪裡這老鼠便一直跟著她,玉惹簡直欲哭無淚。
聲音透著無助,她在心裡狠狠的念著,在這種時候溫時衡去哪裡了!
「衡哥兒,你在哪兒,嗚嗚,我好怕。」
隱隱帶著哭腔。
許久都沒有回應,她靈台深處最後一根絲線眼看就要崩開。
門口終於傳來腳步聲,伴隨這腳步聲的是推門聲。
溫時衡還不曾邁步走進破廟裡,玉惹已經飛奔過來拉住他衣袖,眼眶子有些發紅,嘴巴微微嘟起,像極了被人欺負的小兔子。
他失笑出聲,「昨日同旁人牙尖嘴利爭執的人不知是誰,今日竟是會怕小小老鼠。」
玉惹顯然沒有心情同他廢話,「你快將這老鼠趕出去,嗚嗚,太可怕。」
溫時衡還想要逗笑兩句,一個轉頭卻看到她的眼淚在眼眶子裡轉悠著,下一秒便要哭出來。
他忽而有些慌亂,在腰間袖口處來回尋摸,想要找個帕子出來給她擦擦,卻發現自己全身上下並沒有一塊多餘的布頭。
「你,你快去,把它趕走。」
嗓音嗚嗚咽咽的,叫人聽著心疼。
溫時衡不再逗她,尋了塊乾糧放到支起來的布袋子面前,等著那老鼠爬到布袋子面前。
果然,不到片刻,老鼠很是警惕的左右張望,確定周圍沒有危險,才慢慢的跑到布袋子面前,去吃那塊乾糧。
溫時衡算著它將乾糧吃到一半的時候,快步將布袋子兜到它頭頂,順利將那老鼠裝進去。
將布袋子打個死結,走到山間深處,將那布袋子遠遠扔掉,才又回頭往破廟走去。
「你可是將它扔的遠遠的?」
她半依靠在門檻上,十足的謹慎。
「嗯,扔得遠遠的。」
「那便好了,我昨晚發現這本將珠算的書很有幾分意思,這書可否借我仔細瞧瞧?」
玉惹識字,孫嬤嬤也會簡單詩句在幾年的相處時間中,她也跟著學了許多。
溫時衡先前不曾關注過她讀書識字類的事情,如今忽而聽她自己提起,倒是也起了興致。
「你可能看得分明,這書在珠算中算是難的,你若是想學珠算,日後我再去給你好好尋幾本簡單的。」
「你卻是在小瞧誰?只許秀才會珠算懂珠算,女子也不比男子差。」
「過不了幾年,我定能在珠算你贏過你。」
她眼眸子亮晶晶,像一頭與龐大獵物對峙的小野獸。
「好,我等著。」
溫時衡從小聽過無數這樣的對決之話,卻還不曾遇到一個能夠贏過他的人。
「你若是贏不了,拿什麼賠我?」
「唔,大不了我把自己賠你。」
玉惹很是大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