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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完,陵光臉色一黑。
他本就慣於獨處,房間向來被他當作最後的底線。
蹇賓自是清楚這點,忙不迭跑到陵光面前,雙手扯住他的左袖,低著頭可憐兮兮地低聲說:「陵光光,你不會忍心讓我露宿街頭的,對吧?」
他腦袋上的獸耳隨著他放軟的聲音耷拉拉下來,盡顯可憐之態。
要換之前,陵光那必然是十分之忍心的。只不過如今他對蹇賓還心存愧疚,著實難以說出這樣的話。
但是不忍蹇賓露宿街頭,他還是很忍心讓自己在屋頂過幾夜的。
陵光剛想開口提出自己出去,就聽見蹇賓搶先反駁:「陵光光,你可別想著自己去外邊吹一夜冷風,那我可是要心疼死的,肯定也跑去陪你一晚。這樣一來這間客棧的銀兩可也就浪費了。」
陵光還是頭一次聽到蹇賓如此直白的關懷,又忍不住回想起鳳凰羽黯淡下來那幾息之間蹇賓隱忍著的失落。
要不……再多遷就他一下?
陵光的腦海中閃過這麼一個念頭之後便一發不可收拾。他又沉默了好半會兒才終於在蹇賓一臉期待中輕輕吐出三個字:「隨你吧。」
說完陵光就偏過頭去,不願直視此刻蹇賓的神情,所以他恰恰錯過了那琥珀色雙眸中轉瞬即逝的狡黠。
作者有話要說:蹇賓:計劃通。
第22章 南平(六)
深夜,陵光在黑暗中睜開了雙眼,聽著耳畔傳來的平穩的呼吸聲,他暗自在心裡嘆了一口氣才從床上起來。
他並不習慣與人同塌而眠,所以直到此刻都未曾真正入睡過。為了避免了煎熬一晚上,他還是決定起身去做點什麼別的事情。
陵光輕手輕腳地走下床,隨手扯過自己的外衣披上。他站在床前不遠,回眸望了眼已然進入夢鄉的蹇賓,想了想還是沒有出房門,到了屏風外的木桌前坐著。
擔心燭光太亮會擾蹇賓清夢,陵光只燃起小小一簇的火團。
他掏出陵雲的手記,百無聊賴地翻閱起來——這是他所能找到的唯一能做的事情了。為了打發漫漫長夜,他特地從最初的一頁開始翻閱。
陵雲的手記是從七歲起開始寫的,起初用的還是鳳凰族特有的文字,往後才逐漸變為神獸界的通用文字。
這裡邊記載的多為陵雲所認為的大事,還有他所收集到的點滴資料,大部分時候會牽扯一下陵光。
隨著手記的敘述,陵光隱隱感覺以前生活的圖景慢慢展示在自己的識海內。他仿佛憶起了什麼,又仿佛依舊什麼都不記得。
到了十歲以後,手記中逐漸多了蹇賓的身影。而每一次出現都說蹇賓在向陵雲打探陵光的喜好等,陵雲甚至已經在手記中斷言蹇賓是喜歡上陵光了。
原來這麼早以前就已經開始了嗎?
陵光側頭,看著那扇遮擋在床前的屏風,心底的某一處忽然又軟了不少。
他愣神片刻才收回目光,按捺著心思繼續往下看。
除了一些資料,後邊大多是一些神獸界的大事記,尤其是自繼任禮之後,只偶爾出現些許日常的記錄,其餘都是一些較之重大的事情,囊括了陵雲在世幾百年的神獸界沉浮。
就在陵光看得津津有味時,他突然發現了夾在紙頁中間的一張宣紙。
他好奇地展開宣紙,卻發現上邊密密麻麻地列滿了陵雲生前所認識之人的生辰和部分喜好,其中尤以他們四象為多。在四象先是一個他不認識的名字,隨後才到白澤和九龍子。
陵光盯著「啟靈」二字看了好一會兒,心下不由得疑惑。
這啟靈又是何人?既與兄長相熟,那應當也是個人物,緣何他未曾聽說過?
不過陵光也只是疑惑了一會兒,便轉移了關注點。
於陵光而言,與些許人交往已經是很累人的事情了,這等的關注又是何其之煩躁?
沒想到他的兄長居然如此厲害。
陵光在心底慨嘆了一下,又將目光鎖定在了記錄蹇賓的那一塊。
暗暗記下蹇賓的生辰與喜好,陵光這才重新將宣紙疊好收起來。
接下來一如既往是一些大事記,只是即將翻到最後時,陵光又發現似乎有紙頁被撕下的痕跡。
有人撕下了幾頁紙?是兄長自己撕的麼?
對於後一個猜想,陵光比較傾向於肯定的回答,也便沒有多想。
又略略瀏覽了下,陵光忍不住打了一個哈欠,伏在木桌前昏昏欲睡,最後實在撐不住,也就真的合上了雙眼。
——
等到陵光再一次睜開眼睛時,已經是第二日早晨了。
他朦朧中坐起身的時候卻因為自己所處之地一下子清醒了——他什麼時候睡回到床上去了?
緊接著他又連忙尋找昨夜放置於桌面上的本子,見它安好地擺放在床頭,這才放了心。
至於醒來後為何會出現在床上這事,清醒後的陵光已不想深究,反正多半是蹇賓所為。
陵光伸了個懶腰,起身穿衣洗漱。
此刻已過辰時,比起往日他已晚起了不少,怪也只怪昨夜入睡晚。
著裝洗漱完畢,陵光想了想,決定還是找根紅色髮帶將披散的長髮束起即可。
昨夜入睡前蹇賓就死命糾纏他,非要他今日同他一起去南平內逛幾圈,陵光無奈,也只得應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