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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不定艾文輝那個男人會回心轉意呢,你看他爹那麼堅決的反對他們兩個在一起。」七號又補充說,「不是說父母反對的婚姻,都走不到最後嗎?」
「就算艾文輝回心轉意———」簡悄實在是忍不住了,「也不要在垃圾桶里撿男人好嗎?」
「一號你和我想的一樣。」三號走過來想拍拍簡悄的肩膀,沒想到他們的半透明狀態不僅針對場景里的人,也針對他們彼此,三號的手從簡悄的肩膀處穿了過去。
就在他們交談的時候,眼前的場景又變化了。
艾文輝和那個女孩子實在是太高調了。
這個小城本就不大,一旦有什麼大事發生,接下來好幾年的談資都有了。
流言傳得很難聽。
女人也不再去河邊洗衣服了,她寧願在後院的井裡打井水,再費力地將洗完衣服的水倒到外面的溝渠里。
「艾家媳婦兒,你別往心裡去,你是什麼人我們這些街坊鄰居都清楚得很。」扒著女人家院牆的大嬸撇撇嘴,「一個女的,雖然是大家小姐,但這追著男人跑的行為也太不檢點了,誰家娶這樣的媳婦兒都是要蒙羞的!你放心,艾老頭肯定不會讓她進門!」
女人不說話。
她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大嬸眼見著女人像鋸嘴葫蘆似的打聽不出什麼有用的消息,便也悻悻地走了。
流言的風向在某一日發生了轉變。
似乎是意識到街坊鄰居碎嘴的威力,那個女孩終於學會了一點人情世故,她開著小轎車跑了四五趟,給整條街的街坊鄰居都送了禮物,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提點過,這些禮物都送到了人的心坎上。
她還幫一些特別難纏的街坊解決了一些不大不小的問題。
於是,人人都能啐上一嘴的愛情一下子就變得高大上起來。
女人躲在自家的院牆後,看著那個女孩挽著艾文輝和周圍人打招呼,前前段時間還扒在她家牆頭滿臉嫌棄的大嬸現在笑得諂媚:「珍珠啊,你和文輝就是這個———」她把兩個大拇指彎起來,並在一起,「書上怎麼說來著,佳偶天成,天生一對?」
那個也叫珍珠的女孩笑得燦爛:
「是天作之合!」
「哎喲,瞧我這記性!!」大嬸一拍腦袋,「到時候你和文輝擺喜酒的時候,別忘了請我喝上一杯啊!」
「不會忘了您的!」女孩子把艾文輝的胳膊挽得更緊了些,「您不是一直在發愁小虎上學的事嗎,我已經給小學的校長打過招呼了,只要他在學校里好好表現,去那邊當個插班生沒有問題。」
「真是太謝謝你了!」大嬸的好話一籮筐一籮筐地往外倒,全然不像她前幾天那百般嫌棄女孩不檢點的樣子,「珍珠真是人美心善!」
「那我和那個———」女孩子朝艾家的院牆努了努嘴,「誰更好?」
女人嚇得縮了回去,但大嬸極具穿透里的嗓門依然讓她聽得清清楚楚。
「當然是你更好了!」那聲音可大了,像是在表決心似的,「她雖然也還行,但是我一直覺得文輝和她真不合適,你和文輝才相配。」
女人縮在牆角,眼淚流了滿臉。
「你成全了這對狗男女之後就走不行嗎?!」七號衝到女人面前,咆哮道,「又不是離了男人活不下去!」
「你能不能清醒一點?」
她碰不到女人,女人也聽不見她的聲音。
「我們談談?」
門外不知道什麼時候安靜了,那個女孩子站到了女人的面前。
「你也看到了,我和文輝的婚事有多受祝福。」女孩子高傲得像一隻天鵝,「我一開始同情你,現在我有些討厭你了。」
「你怎麼能這麼自私呢?因為你愛文輝,文輝不愛你,你就要用包辦婚姻來捆住他一輩子嗎?那他一輩子都不會快樂。」
「愛一個人就要讓他幸福,你這樣阻撓我們,是不會有好結果的!」
「我有阻撓過你們嗎?」女人抬起頭,眼神麻木,「娶我的時候,沒有人捆住他的手腳,和我睡覺的時候,也沒有人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你怎麼這麼不知廉恥!」女孩子嬌俏又生氣地跺腳,「這種話也可以隨便亂說嗎?」
「我哪句話說得不對?」
「反正、反正……」女孩子詞窮了,「你平時穿打補丁的衣服,頭髮也不抹髮油,更不知道打扮和化妝,穿的還又土又老氣就算了,連思想都是落後、愚昧、封建的,你這種活在舊時代的人是沒有拯救價值的!」
她說這話的時候,就好像是晉惠帝在饑荒期間發出的疑問:何不食肉糜?
多麼高高在上啊。
是她不想打扮嗎?是她想穿得又土又老氣嗎?
不是的。
因為她要操持家務,要在田裡忙活,要認真計較每一分錢,還要給遠渡重洋的艾文輝攢一年到頭的學費。
她根本捨不得將錢用在自己身上。
「你要是不願意搬走也沒事。」女孩子高高地揚著頭,「我已經和文輝在最好的地段買了一棟小洋房了,馬上就把他的父母接過去,這個院子就送你了,就當你這幾年的辛苦費。」
「還沒人通知你吧———」她得意的哼了一聲,「明天我們就搬走了。」
「我真的搞不懂。」這次開口的是六號,「一個出軌男,一個小三,到底是哪兒來的這麼大底氣去質問原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