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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娘的聲音比那個中年人略大,因為驚訝,聽起來還有些尖銳。
中年人點了點頭,兩個人又打了一番暗語似的手勢。
交流完畢後,老闆娘就和那個中年人去了民宿的後院。
「我過去看看。」簡悄用手肘捅捅寧梔的胳膊,眼睛瞟了一下後院,趁著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鳳凰泣血的景觀上時,他悄無聲息地從桌邊離開了。
簡悄沒有盲目跟近,他站在虛掩的門邊,後院和前面的民宿截然不同,籬笆牆低矮破舊,有幾個人站在一起,腳邊放置一個黑漆漆的麻布袋,裡面像是裝著什麼物體。
老闆娘彎腰打開了那個漆黑的袋子,裡面露出一個腦袋
滿頭蓬亂的髒發,脖子上帶著一條生鏽的項鍊。
瘸子死了。
風中有說話的聲音,但隔得太遠,模糊不清。
簡悄從門縫邊離開,躲到了一樓樓梯下面———那裡堆滿了雜物,能很好的擋住人的身形。
老闆每天上午會出門採購,老闆娘飯點時會在一樓招呼客人,這個時候的後院基本是沒有人的,危險性也是最低的。
借著雜物的遮擋,簡悄看到老闆娘急匆匆地推門離開。他又等了一陣子,才小心翼翼的推開門去了後院。
放置瘸子屍體的麻袋已經消失了,地上只留下了幾道不明顯的拖痕。
破舊的籬笆牆缺了一塊,牆根處有半枚腳印。
根據阮桑庭說的,那個偏僻的房間就在後院左側最角落的位置。
這個地方確實不引人注意,低矮的舊木門前橫著捆好的柴垛,摞在一起,幾乎將門遮了個嚴實。
簡悄挪開柴垛,伸手推推門,門上上了把鎖,隨著他的動作發出金屬碰撞的聲音。
「誰在後面?!」
後門口傳來一句刺耳的疑問,緊接著門被拉開。
老闆娘怒氣沖沖地走到後院,環視一圈,沒看到任何人影,她特別看了看柴草垛的擺放,似乎和先前沒什麼差別。前院又有人喊她,她這才帶著幾分狐疑走了。
後院門被關上,落鎖。
簡悄站在一間沒有窗戶的屋子裡,屋子面積不大,光線昏暗,他的正前方擺著一張矮小的供桌,燭光搖曳,貢品的影子被拉扯成各種奇怪的形狀。
簡悄攤開手,掌心裡是鎖的碎片———就在老闆娘推門而入的前一刻,他手裡的鐵鎖突然變得極脆,像餅乾一樣輕而易舉地他被捏碎,這才讓他能險而又險地避開老闆娘。
「你在幫我?」
他往前幾步,昏暗光線下,供桌上的照片還是模糊的,黑白照片裡的人面容姣好,唇微微勾著,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還是你現在暫時奈何不了我?」
一切都太巧了。
巧合地讓他不由自主地回憶起一個熟悉的考場世界,人的意識可以控制周圍的環境改變。
「是真的還是假的都沒有關係———」
簡悄從黑白照片前面的供桌上拿起一個乾枯的餡餅,在餡餅的底部用指甲劃了一道刻痕,他把不知道被供了多久的餡餅放回去,拍了拍手上的碎屑:「忘了和你說,瘸子死了。」
搖曳的燭光似乎停滯了一瞬。
「你應該早就知道了,當然,不知道也沒關係。」
簡悄在笑,笑意不達眼底。
簡悄睡下之後很快地清醒過來,一股異樣的腐臭直衝他的鼻尖。
他睜開眼睛,腐爛的屍體已經快要從門裡擠進來了。
他又回到了昨天晚上呆著的地方。
「近看更恐怖了!」
他聽到寧梔在小聲嗶嗶。
「準備衝出去了。」
簡悄一手握緊手裡從床腿上拆下來的棍子,一手拂過臉頰。
臉上的傷口已經結痂了,摸起來凹凸不平。
在第一具屍體擠進來前,簡悄和阮桑庭用長些的棍子在屍體堆里捅出一條縫,然後一人幾腳,踹出一條一人寬的路來。
幾個人奪門而出一路狂奔,那些屍體跟在他們身後窮追不捨。
「臥槽!」
不知道跑了多遠,簡悄聽到寧梔的驚呼,他一回頭,寧梔趴在地上疼得齜牙咧嘴。
地上的枯草里,有一口露出地面的水井,不甚明顯,寧梔就是被它絆倒了。
「什麼玩意兒!」寧梔一瘸一拐地站起來,看樣子扭到腳了,她從枯井邊探頭,臉上的表情漸漸凝固,「你快過來看!」
「看什麼?」
簡悄走過去,寧梔半個人都快探進去了,無暇顧及他,只是招了招手。
簡悄沒看那口井,他伸手一推,寧梔就毫無防備地滾落到了井裡。
「啊啊啊———」
慘叫戛然而止。
「你在幹什麼?」
落後一點的阮桑庭和苗霜霜正好看到這一幕。
苗霜霜難以置信地看了他一眼,跑到井邊:
「寧梔!寧梔!」
「能聽到我說話嗎?」
「你現在情況怎麼樣!」
「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阮桑庭咬牙切齒地推了他一把,「滾遠點!」
「寧梔說她撞到頭了。」苗霜霜都快急哭了,「這裡又沒有繩子,怎麼把她弄上來啊!」
簡悄抱著手臂冷漠地站在一邊,看這兩個人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