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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校園好像在有意識地控制著考生的考場選擇。
簡悄走到宿舍一樓樓梯口的時候,裡面霧氣瀰漫,什麼也看不清。走到霧氣里,就好像走進了一條永遠也不知歸路的長廊。
霧氣里好像有雄渾而悲壯的歌聲,忽遠忽近:
「力拔山兮氣蓋世……」
有誰在唱著《垓下歌》。
「時不利兮騅不逝……」
簡悄慢慢的往前走,他發現腳下的水泥地面慢慢過渡成青草,雖然看不見周圍,但能感覺空氣漸漸濕潤,耳邊好像還能聽到河水的聲音。
「……騅不逝兮可奈何……」
所以考場的地點是……烏江?
「……虞兮虞兮奈若何!」
《垓下歌》已經結束,簡悄走到了霧氣的盡頭,身前有一道無形的屏障擋住了他,屏障的另一頭有人在說話:「江東雖小,地方千里,眾數十萬人……無以渡。」
有種撞到了考試現場的錯覺。
一道雄渾的聲音回應著前面那個蒼老的語調:
「天之亡我,我何渡為!」
確定了,烏江自刎現場……的前置劇情。
簡悄等了一陣子,烏江亭長和項羽的對話結束後,面前的屏障消失,簡悄一腳邁出去,霧氣盡散,眼前是河水滔滔,不遠處站著一個披堅執銳,渾身是傷的魁梧男子,對面的船上是一個披著蓑衣的老人,船艙里還有一匹千里駒。
眼前照例彈起一道的光幕:
【勝敗兵家事不期,包羞忍恥是男兒。江東子弟多才俊,捲土重來未可知。】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唐朝杜牧的《題烏江亭》。」
光幕上彈出一道綠勾勾。
簡悄往項羽的方向走,隱約覺得哪裡不對勁,此時的烏江邊上,除了亭長和項羽以外,沒有別人。
他怎麼記得原文項羽到烏江邊上時,身邊還有二十幾個騎兵?絕不是孤身一人。
簡悄抬起胳膊,他的身上衣服已經變了,由於雙日實踐,他特意穿的是金屬護甲的防護服,但現在,防護服已經變成了一套古時候的盔甲。
他在周圍環視了一圈,沒看到馬的蹤跡,穿著迷你盔甲的雕霸天和他對視著,眼裡寫滿無辜:「咯。」
看我幹嘛?我也不知道。
在離項羽還有五十米的地方,突兀地出現了不少人。
考試的考生,來了。
所有考生就位的時候,遠遠地傳來了馬蹄聲,整齊劃一,遠處的地平線上能看到一點旗幟飄揚,是追兵。
「這是物理課,對吧?」
你想幹嘛?
「我在想,給的那麼明顯的考試提示,到底是不是陷阱?」
「咯咯咯?」
你是說捲土重來?
「對。」簡悄隱晦地指了指項羽,「太犟了,不好辦。」
雕霸天陷入沉思。
馬蹄聲越來越近。
大部分考生已經三三兩兩拿起了手裡的武器,只有幾個考生慢慢地朝項羽的方向聚攏。
雕霸天抬起頭,突然極快地俯衝出去,眨眼間就接近了西楚霸王的背後,緊接著它揚起翅膀,乾脆利落地將人打暈了。
果然是給考生留了機會的。
西楚霸王項羽,是那麼容易打暈的嗎?
當然不是。
正是因為不可思議,反而更能證明這個選擇是對的。
在項羽倒下去的一瞬間,那幾個本來就只隔幾步的考生也迅速跑過來扶住他,將他往船上送。
物理果然是就是以理服人啊。
你的老師就是這樣教你的嗎?
在連簡悄和雕霸天在內的六個考生上船之後,烏蓬小船直接開始航行,留在岸上的那幾個考生似乎被什麼莫名的力量定住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追兵越來越近。
這堂課有兩條不同的路,一是負隅頑抗,二是捲土重來。
第二條明顯比第一條要好走的多。
小船越來越遠,追兵也到了岸邊,那幾個留在岸上的考生淹沒在追兵堆里,在幾聲嘈雜之後就沒了動靜。
「我們這是安全了嗎?」一個考生問,他臉上有劫後餘生的欣喜,「到了岸邊,這堂課就可以結束了。」
「我覺得未必。」有一個熟悉的聲音說,「最好還是找個武器保護好自己。」
這個聲音的主人對簡悄揚起一個笑:「又見面了,好巧。」
他的領子邊鑽出一個毛茸茸的腦袋,戴著小小的頭盔和他們打招呼:「啾啾啾~」
是塞維爾和啾啾。
是挺巧的。
簡悄對著他們點了點頭,眼裡有些凝重。那些追兵到了岸邊並沒有停下來,而是徑直衝入了水裡,朝他們這個方向以極快的速度游過來,在最前方的已經挨到了船的底板。
這些追兵的手指甲嵌到木板里,宛如切豆腐一般輕鬆,小船搖搖晃晃,似乎隨時都會散架。
有考生嘗試著攻擊追兵,卻發現沒有任何反應。
「應該用船艙里的物件才能對他們造成傷害!」塞維爾臉上沒什麼慌亂的神色,「船上的四隻船槳和船艙里的凳子桌子估計都可以。」
有眼疾手快的考生已經按他說的方法進行了嘗試,果然有用。
「你怎麼知道的?」混亂中有人發問。
「啊?」塞維爾露出一個無辜的笑容,他手裡的船槳已經敲到了一個追兵的腦殼上,「當然是猜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