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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況……
她最後那段話的邏輯關係相當混亂,一般說謊者陳述一件事都會下意識的避開第一人稱,這是人的本能。
明明警察查盤問的人是她,但她陳述這件事的時候,卻是完全站在這件事的立場之外的。
「本來還想問問她認不認識王春華的。」寧梔搖搖頭,「但看她的狀態,最好還是別問,萬一心理承受能力太差狗急跳牆,我們就得不償失了。」
「你這樣一問,我們今天的中飯十有八/九泡湯了。」簡悄看著寧梔試探老闆娘,「她今天不會再做午飯了。而且———」
「晚上估計也睡不成,有的忙。」
「早知道這樣就把飯吃了再問了。」寧梔說,「她現在就算做好飯端上來,我也是不敢吃的。」
鬼知道裡面有沒有加些別的東西。
「所以我們現在幹嘛呢?」阮桑庭看著自己相機里的照片,「在這裡繼續等?」
「不了,出去買點東西填飽肚子。」簡悄把自己的攝像機放到背包里,「有問題的地方,又不止這一點。」
那些因為粗心摔死的遊客,真的是因為不注意安全嗎?
未必。
「我打算去鳳眼村的學校看看。」簡悄問,「你們有誰要跟著去嗎?」
以阮桑庭為首的三個人集體搖搖頭。
「我們還是暫時在民宿里呆著吧,還有好多東西沒弄清楚。」
「我去學校。」
寧梔似乎想到了什麼,小跑著跟上簡悄的步伐。
她一邊走一邊吐槽:「你把我一個柔弱的女孩子丟在這間恐怖的民宿里,也不怕我出事。」
「不怕。」簡悄的回答特別直男,「相信我,就算是老闆和老闆娘兩個人都出事了,你也不可能出事。」
「你這種人會沒有隊友的。」
「不好意思———」簡悄在民宿旁邊的店鋪里買了個燒餅,「我不僅有小組,而我們組裡每個人相處的都挺好。」
他誠懇的回覆寧梔:
「我拖家帶口的,比不上您一個人風流瀟灑。」
他從寧梔找線索的方式就能看出來,寧梔更習慣一個人單打獨鬥,所以她有很大可能是沒有小組的。
這人的嘴怎麼就這麼欠呢?
寧梔在心裡扎簡悄的小人,同時也沒忘了給自己買個甜燒餅啃。
兩個人不知不覺就走到了鳳眼村的學校,這個學校相當破舊,看起來已經很久沒有學生上學了,木頭的大門被雨水沖刷得長了蘑菇,門旁邊有一間土牆蓋茅草的門衛室,牆上裂了手指粗的縫隙,是一間隨時都會倒塌的危房。
————和那條風情街截然不同的破爛。
簡悄率先走進去,正對著長了蘑菇的大門的那片草地,依稀能看出來曾經是個操場。
操場旁邊是兩排低矮的平房,也是土牆,只是上面蓋的是青瓦,現在破了幾個大窟窿。
「你們是什麼人?」
從一排低矮的平房後面走出一個蓬頭垢面的瘸子,拖著一條殘腿,警惕的看著他們。
「我們是周媛媛的朋友。」簡悄說,「聽她說這邊有一個學校,所以過來看看。」
「這個學校沒什麼好看的。」那個瘸子說,「你們就別騙我了,要玩去那邊的風情街上玩,這邊都是破房子,沒什麼好看的。」
「我也不想來啊!」簡悄無奈地攤攤手,「但她說這是春華呆過的學校,讓我們來旅遊的時候過來看看。」
「春華?」聽到熟悉的名字,那個滿眼警惕的瘸子突然莫名激動,「她在外面過的好不好?」
「挺好的,就是不方便回來。」簡悄說,「但她有實在放心不下的人,所以就托我們過來了。」
瘸子的表情有幾分鬆動。
話雖然是胡謅的,但簡悄對此還是有幾分把握,他們面前這個瘸子脖子上戴的項鍊和那張黑白照片上的項鍊高度相似,兩個人之間肯定有什麼聯繫。
就算不是父女,至少也不會是什麼仇人。
至於王春華是周媛媛朋友這件事……
兩個看起來年齡相仿的女生,沒準就是朋友呢,就算不是朋友,除非當事人對峙,否則也沒有證據來證明他們在說謊。
寧梔看著簡悄面不改色的忽悠人,覺得她還是太嫩了,臉皮不夠厚。
「春華有沒有托你們給我帶句話呀?」
瘸子的臉上露出一臉希冀的表情:
「她有提到我嗎?」
「有的。」簡悄的聲音放得很輕,「她說她過的很好,讓您在這邊也照顧好自己,就是不能回來看您,她覺得過意不去。」
「沒事沒事,她過得好就好。」瘸子的眼裡泛起一點淚花,「從這裡出去了,就別回來了。」
「你跟我過來。」瘸子朝簡悄招招手,把簡悄帶到了第二排平房的牆根處,從地里挖出了一個裹滿泥土的瓦罐。
他把瓦罐的封口撬開,能看到罐子裡都是毛票:
一毛的硬幣、五毛的紙幣,一塊錢的邊緣摩挲得起了毛、最大的一張也不過是五塊錢……
這些錢堆滿了瓦罐。
「這是我攢的。」瘸子把瓦罐抱在懷裡,猶豫著不敢遞給簡悄,他怕瓦罐上的泥土弄髒了簡悄的衣服,「她從小過得苦,你把這些交給她,讓她在外面能吃好點,我在這裡過的挺好,讓她不要惦念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