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一章 失去
當初奪嫡之爭激烈，淮安這輩子都不想再經歷第二次。
不管她的心裡有多討厭五皇兄，有多麼喜歡三皇兄和六皇兄，五皇兄登基都已成定局，她絕對不會幫著六皇兄打壓五皇兄，令當年的戰事重來。
「六皇兄，你別多想。轎子來了，我得先走了，外面還下著雨呢。」已經有人給她遞來了傘，但難免有雨星子落在身上，「你看，我這身上粘乎乎的，太煩人了。五皇兄稍後應該沒有事情，春席是他難得偷懶的時候，你們二人許久未見，或許可以聊聊天。」
不給蕭長遠說話的機會，淮安彎腰進了輿轎。
「六王爺……」扈從低聲叫他。
蕭長遠眨眨眼，笑聲很輕，道：「看來我這個妹妹放棄了我這個哥哥，既然如此，我也不必熱臉貼著她的冷屁.股了。」
淮安或許還不明白他要做什麼事情，但態度已經擺的非常明確。
她的心，是屬於皇上的。
只要這個皇上還算清明不算昏庸，她是絕對不會背叛的。
只要坐在皇位上的是她的嫡兄弟。
不管是哪個。
蕭長遠眼中的笑意慢慢收起，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片寒意。他摸著華麗的扇骨，低笑道：「看來，我與三哥的精心栽培，只培養出一個白眼狼來。走吧，回宮。」
他瞥向皇帝的龍攆，發出一聲嘲諷的嗤笑，從輪椅上站起進了輿轎。
「皇兄這是防著我呢。」
目光閃了閃，他想給蕭長妤最後一個機會。
現在他正在謀算九五的位置，下面已經不少大臣站在他這邊。只要淮安願意站在他的身邊，與他來一個裡應外合，他的大業必成！
蕭長妤又回到了自己的公主殿，推開朱紅色的大門，寒風迎面而來，她不由搓了搓自己的胳膊。
雨已經停了，偌大的公主殿中依舊覆蓋著滿院的寒冰。
只是，這寒冰沒有落在院子裡，而是落在她的心裡。
她在公主殿中被關了太久的時間，對這個被精心收拾與裝修過的宮殿充滿了陰影與含義。
如果嫁給謝湛就好了。
她突然這麼想。
如果她能順順利利地嫁入護國公府，就不必再遭這麼多罪。護國公夫婦早就把她當成了親兒媳，她嫁給謝湛定會夫妻恩愛，家庭和睦，是最美好的結局。
可惜，憑空出現了辛慕苑。
蕭長妤握緊了拳頭，尖銳漂亮的指甲掐進肉里也沒感覺到疼痛，略泛桃花的眼睛裡充滿恨意。
如果辛慕苑不在就好了。
她早該死的，為什麼還活著！
每時每刻詛咒辛慕苑去死，希望辛慕苑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已經成了她心底最深的執念。
想起這個，她又想起了今日借給辛慕苑穿的那套衣服。
那是辛爺的衣服，聽蕭長亭說那是辛爺第一次扮女人時穿的衣服，他覺著好玩有趣就留下來了，日後可以用來幫辛爺回憶那段不堪的記憶，平日裡寶貴的很，除了她不允許任何人觸碰。
可今日，辛慕苑不但觸碰了，還穿在身上，可蕭長亭就像是不知道這件事情的發生，連句疑問都沒有，甚至連派人過來詢問自己那套衣服為什麼會在辛慕苑身上都沒有，她準備好的說辭一個字都沒用出去。
難道就因為辛慕苑今日在井字露天廣場幫著他懟玉芷國三王子？蕭長亭確實壞，但也沒有壞到這麼幼稚的地步。
難不成，蕭長亭已經愛辛慕苑到了這種地步嗎？
「該死的，為什麼登基的是蕭長亭而不是三哥哥！他究竟何德何能勝任這等尊貴的位置！」
蕭長妤恨得咬牙切齒。
身旁的宮女太監突然跪在地上，面色蒼白，渾身顫抖。
蕭長妤瞧著他們驚恐的模樣，忍不住冷笑，道：「我，蕭長妤，早就成了沒用的棄子，是礙眼又不能殺的眼中釘，蕭長亭連公主殿的門口不會進，你們怕什麼？」
眾人將頭垂的更低了。
身後，男人抽回自己伸出的手，發出一聲自嘲的嗤笑。
蕭長妤的身子瞬間僵住，如冰涼噁心的蟲子纏住她的腳踝，寸寸往上攀爬，糾纏住她的脖子，鑽進她的耳朵、鼻子和嘴巴。
僵硬地轉過身，看到的只有蕭條冷漠的背影。
宮女戰戰兢兢的舉起手，連說話都在哆嗦：「陛下說您春席的時候沒有怎麼吃東西，下午又始終在忙碌。您惡雨，趕上大雨著急回宮沒能吃上宴席，這是陛下特意讓廚娘溫雅做的您最愛吃的食物。」
她輕輕地放在旁邊的地上，一個宮女的面前，咽下口水，小心解釋：「這個裡面是食物，這個裡面是糕點，這個裡面是飲品。天涼，公主這幾日身子可能不舒服，所以陛下沒讓準備涼的。公主可能會讓你放在冰盒裡，陛下吩咐，不要聽她的。這幾日小心伺候著，莫要讓她碰涼水，吃涼的、辣的。還有……」
「出去。」
轟隆隆——
電閃雷鳴，紫色的閃電將蕭長妤的臉照的青白。
宮女仰頭看她。
蕭長妤垂眸，漆黑的眼眸如同伸長手的鬼魅：「我說，滾出去。」
「是。」蕭長亭的宮女身子抖得更厲害了，將蕭長亭原本為她準備的東西擱下後倉皇離開。身後傳來琉璃碎裂的聲音，伴隨著瓷器摔裂的聲音和蕭長妤發瘋般的嘶吼，宮女離開的步子更快了，頭也不敢回。
盤龍居宮門緊閉，不見任何人，包括他的貼身太監沈公公。
雷聲轟鳴大作，蕭長亭靠著精美如天神之作的大門，手裡拎著雪白如玉的陶瓷酒壺，張開嘴往裡面灌，眼睛盯著桌子上的蠟燭出神。
他覺著自己是真失敗啊。
當皇子的時候，他以為所有的偏愛都是因為自己的能力不足，所以他用千百倍的努力去學習，去經歷，可那些那些屬於三皇子和六皇子的東西，還是他們的，自己連皮毛都分不到。
包括父皇的寵愛。
小九和他一樣，不受父皇的寵愛，所以他就把自己所有的愛都給了九公主蕭長妤，可最後換來的依舊是一場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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