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四章 半個月前
半個月前，辛慕苑領著自己的孩子謝舒來到雀坊書院，李重明熱情地招待了她們。
那個時候的李重明認定，辛慕苑的孩子必定會遺傳謝湛的完美，成為學院中最優秀的學生。
入學的第一天，萬事都算美好。謝舒模樣很漂亮，遺傳了母親的完美容貌，引來不少男生女生的注意。
李重明認定是因為謝舒的模樣好看，所以才在第一天便引來了諸多人的圍觀。這一點，讓李重明的心裡非常不舒服。
他認為，私塾是給大家學習的地方。謝舒年僅一歲，裝扮便如此妖冶，引得學生逐漸忘記學習的目的，心思全在謝舒的身上。
所以，在課餘，他找到謝舒，輕聲柔氣地告訴她：「謝舒，學院是學習的地方，大家理應穿著樸素一致。如若將時間分在打扮上，那麼讀書學習的時間是不是會少很多？」
謝舒年紀小，認識的字都不全，哪裡能完全理解李重明的話？但大致明白，李重明希望她穿著和大家一樣的衣服，這樣可以減少搭配的時間，她早上不必提前半個時辰起床，可以不用憂愁今天穿什麼衣服，可以將全部身心都放在學習上。
謝舒覺著這是非常好的建議，於是欣然接受。天真爛漫的笑容如一米陽光穿進李重明的心裡，讓他覺著，謝舒或許也並非自己想像中的那麼不好，她只是喜歡漂亮。
再說了，一歲的孩子能有什麼壞心思？
李重明為自己隱隱約約的憤怒而感覺到羞愧，同時，對謝舒的喜歡也更濃重了。
一個漂亮的小姑娘，再有一個溫和柔順的性子，哪個先生不喜歡？
李重明沒有想到，這種想法只是一瞬間的事情。
就在當日，就發生了謝舒把他的學生引進水塘的事情。這件事情在發生的瞬間便引來了整個雀坊書院的高度重視。
雀坊書院，隸屬於雀坊，由雀坊的大臣們親自擔任夫子，上百年來從未出過差錯。可就在謝舒來的第一日，便發生了這種令他們汗毛倒立的事情。
出事的女孩是三品皇明寺卿李文浩之女李清明，今年七歲，在私塾待了三年的時間，為人謙遜柔和，在雀坊的人緣非常好，學院中的姑娘們有什麼事情都喜歡和她說。
下水救下李清明的人是四品威猛將軍之子文知患的兒子文書豪，今年十歲，和他爹一樣，長得一身肌肉，身材健碩，一眼瞧去，在戰場上准能打出個名聲。
但文知患心有不甘，一心要證明武將的孩子也能成為一代文豪！因而不顧文書豪的意願，將文書豪強硬地留在書院。
而文書豪心氣也高，這一留，便是七年。莫說童試，便是連小考也從不參與。
李重明趕到的時候，文書豪正摟著瑟瑟發抖的李清明怒視謝舒，而一歲半的謝舒抿著唇，握著拳頭倔強地瞪著比他大上好幾歲的文書豪。
明明已經害怕得發抖，但是依舊強硬地撐著一身的氣勢。
其他的先生已經衝上去，將自己的外套套在已經披著文書豪披風的李清明身上，瞪著「不知錯」的謝舒咬牙切齒。
但是謝舒的年紀著實太小了，他們沒有辦法厲聲訓斥，只能暫時將這口氣咽下去，安排好李清明之後找謝舒的母親，不，父親，好好地談一談！
李清明被其他的先生們抱走了，圍觀的學生朝著留下來的謝舒指指點點，漸漸散去。謝舒氣得發抖，咬破了嘴唇，紅艷的血讓她的紅唇看起來格外妖冶。
李重明沒有跟著他們一起走。
他與辛慕苑共事過一段時間，知道辛慕苑的性子。
那個女人，雖然動不動就說些令人驚駭的話，但從未真正地去傷害那些她恐嚇的人，在面對令人氣憤的情況下，辛慕苑更多的是隱忍。
除非是面對敵人，她才會轟然爆發自己的憤怒。
不管是因為謝舒的容貌還是因為她乖巧的性子，李重明對謝舒的第一印象很好，也不相信年僅一歲半的謝舒會做出這麼惡毒的事情。
他走近謝舒，蹲下身子，看著她委屈到通紅的眼睛，淚水就在眼眶，可是咬破了唇也不願意讓淚水流下。
李重明從懷中拿出乾淨的手絹為謝舒輕柔地擦掉唇上的血，柔聲問她：「謝舒，能不能告訴先生，之前發生了什麼事？」
謝舒抽抽鼻子，用袖子擦了擦眼睛，咬著牙說：「今日，我從夫子的書房出來……」
李重明與謝舒談完話，謝舒出來便碰上了穿著書院服的李清明，她環胸看著謝舒笑。謝舒雖然只有一歲半，很多話都不明白，但是對這種直接傳遞出的感情是敏感的。
她能感覺到，這個女孩的微笑讓她感覺到很不舒服，甚至讓她感覺到危險。
謝舒不想與這樣的人有任何的接觸，因而只是朝她點點頭示意，便要繞過她。但……李清明顯然不打算就這樣放過她。
在謝舒繞過她的時候，她同樣往旁邊跨出一步，攔下了幼小的謝舒。
謝舒牢記自己常安公主的身份，不與李清明計較，面帶微笑道：「你好，可以請你讓一下嗎？我要過去。」
李清明神色輕蔑，但語氣依舊客客氣氣的，道：「公主殿下，您第一次來到雀坊書院，想來對這裡的一切都很不熟悉。我長您幾歲，不如就讓我帶著您在這雀坊書院中轉轉吧。」
謝舒打量著眼前這位笑顏如花的女孩，心中仍舊覺著不放心。她說不出緣由，只是單單對這個女孩充滿了戒備。
直覺告訴她，這個女孩渾身上下都充滿著虛假。她還是個孩子，還是個年幼的孩子，對待萬事必定要多加小心。
否則若是被有心人害了，那可真是虧本又懊悔。
「不必了，我還有事，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情我就先離開了。」謝舒再次繞過她。
這次，李清明沒有再阻攔她，只是在她離開後偷偷抹起了眼淚。
謝舒沒有回頭，自然也不知道背後發生了什麼。
但是她能感覺到，在自己的背後，有一雙兇狠殘惡的視線在緊緊追隨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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