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頁
望舒是裴昭的字,只是幾十年都無人記得了。
「噓,」裴昭另一隻手豎起食指輕輕地搭在了淺紅色的唇前,聲音依然緩慢輕柔,「你要叫我師父。」
師父兩個字一出,黑衣人如蒙大震。
「我要做的事,和你是一樣的,」裴昭輕聲道,「竹家人既然自私自利,陰狠無情,野心滔天,不擇手段;那我便要他們功敗垂成,身敗名裂,枉為小人,死無全屍。」
「小秦,這不一直也是你想做的事麼?」
「如今師父幫你做,你該感激才是。」
裴昭歪著頭,似有責怪:「不好任性了。」
那黑衣人的斗笠被他自己掀開,斗笠之下是一張稜角分明又鼻梃眼深的臉,下巴上還有些短短的青色胡茬,自有一番頹廢的風情。裴昭是他的師父,又活了九十多歲,但他看起來比裴昭還要年長個五六歲,看起來三十五六的樣子,可鬢角卻有了幾絲不符合他相貌的銀絲。
被稱之為「小秦」的黑衣人看著裴昭那張臉,咬牙切齒:「四十年前,你便是這樣,四十年後,你還是這樣。」
「師父——」
他把這兩個字念的擲地有聲:「弟子已經兩鬢斑白,可你依然年輕如初。」
「是不是有一天我死了,你依然不會老?」
「胡說,」裴昭道,鬆開了握著他手腕的手,「我又不是神仙,終有一老,亦有一死。」
「只是在這件事解決之前,」他把目光投向了血月陣所在的那片樹林,淡淡道,「——不急。」
這時,有人無意中走到這邊,手裡還拿著一碗從茶攤攤主那兒買來的熱茶,看到裴昭和黑衣人後卻是一驚,手中的茶碗登時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下一刻,兩個人便聽到陸鐸玉難以置信的聲音:「父親?!」
***
血月陣內
另一邊,顧照鴻剛踏進陣里,便被風雪吹的眼睛都要睜不開。
他也把早準備好的大氅穿在了身上,又用內力抵禦一些寒冷,這才覺得好了些,心里想著這血月陣做的怎麼那麼逼真。
他進來前看到了金子晚的眼神,知道他會跟著自己在同一個地方前後腳進來,便安然地在這兒等著。
可乾等了一盞茶的時間,也沒見他的晚晚現身。他便心裡有譜了,想必是血月陣隨機將人傳送到了不同的陣中地點,哪怕是兩個人從同一棵樹旁進陣,也有可能被分到陣法的南北兩端。
想通了他也不接著在這兒等了,打算找個避風的地方好好想想破陣的關鍵點在哪裡。
他一邊找避風的地方,一邊警惕著四面八方的動靜,一邊還在心裡粗略地盤算。
其一,這個陣為什麼會設成大雪紛飛的場景?
血月窟的事情敗露是在春日,那場戰役打了兩年,結束也是在一個春日,與大雪何干?況且就算是冬日,血月窟在蜀地邊緣,冬日也斷不會下如此大的雪,這雪的規模,莫說是蜀地,就連位於東北的京城,最寒冷的冬日也不會下成這樣!
其二,為什麼這個陣里會有雪怪?
若真的想在陣里設怪物,任硯生難道不應該放一大批的屍僵麼?這陣外從未見過的雪怪又是從何而來?這些雪怪究竟是任硯生自己布陣的時候弄出來的,還是世上真的有如此的雪怪而被他困在裡面的?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究竟如何算破陣?
酷寒暴雪和雪怪是這個陣法最特殊的地方,若想破陣自然也要從這特殊的地方入手。難不成是看誰在三天內能把雪怪殺光?總不能是看誰能在三天內把這嚴寒凜冬變成春暖花開吧?
顧照鴻一邊想一邊搖頭,突然他耳朵微微一動,聽到了一些聲響,
他把右手不動聲色地按在了劍上,微一撤步躲在了一株松樹背後。
沒多時,兩個人影出現了。
顧照鴻看到了他們的身影和臉,思忖了一下,沒有離開,只是在原地等著。
那兩個人繞過樹來,正好看到了樹後的顧照鴻。
臉上有疤的男子看到他一愣,隨後打了個招呼:「臨風公子。」
顧照鴻笑了笑:「楚少俠。」
楚凌辭擺擺手:「叫我凌辭便好。」
顧照鴻從善如流地改口叫了楚兄。他的眼神掃到了楚凌辭身邊的女子,微微揚了揚眉。
洛芊瑜。
洛芊瑜看見他,目光有些躲閃,手不自覺地握緊了劍身。
楚凌辭卻似全然不覺這其中的波詭雲譎——當然了,事實上他也確實不知道——竟然出口問道:「臨風公子可願與我和小瑜同行?」
*
作者有話要說:
噹噹噹噹!想不到吧.jpg!
第141章
與武林盟隔了兩條街的一處胡同里, 左拐右拐地能拐到一處大宅子中。這宅子門口匾額上寫了個謝府,旁的什麼石獅子一概都沒有,看起來十分冷清落敗。
有人躡手躡腳地過來了,卻不走正門, 徑直翻過了牆頭, 輕巧地落地。
那人徑直走到了後院, 輕輕敲了敲一處柴房的門,恭謹道:「殿下。」
裡面傳來了讓他進去的聲音, 他推開柴房的門, 走到裡面的一個中年人面前單膝跪下:「稟殿下,屬下已經依您的吩咐把那婆子的兒子和兒媳婦抓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