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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兩人對的那一掌, 都挾帶了各自畢生的功力,席風而來,帶起了周圍的沙土和碎礫,以他二人為中心, 在其周圍各自形成了一小圈旋渦。
在所有人都屏氣凝神的瞬間, 顧照鴻和竹心的掌心對到了一起!
一瞬間, 萬籟俱靜,就連樹梢的鳥都牢牢地閉上了尖尖的嘴, 原本聒噪的叫聲像被掐住了脖子一般戛然而止。
——可旋渦中心卻沒有任何變動。
城牆僅剩的中間部分沒有倒塌, 一旁的樹木也沒有斷裂,甚至連兩股強大的內力正面相撞而本應該產生的巨大氣流也沒有產生。
就好像……好像什麼都沒發生。
好像這不是一場你死我活的驚天動地之戰,而只是兩個人隨隨便便地擊了個掌。
金子晚死死的咬著牙, 他垂著的手緊攥成拳,鮮紅的血從他的掌心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是被他的指甲深深嵌進掌心肉造成的,可他卻渾然不覺。
眾人不敢說話, 甚至都不敢大聲呼吸,生怕對這個局勢產生一絲一毫的影響。
可就在這平靜至極的下一刻,城牆出現了一寸寸的裂紋,隨後轟然倒塌!隨之而來的洶湧內力像是狂風暴雨, 把所有人都打了個措手不及,根本站不住,無力地被這股內力的餘韻掃出去十幾丈、甚至幾十丈!
饒是凌裘風武功高強,也無法在這種強度的內力面前抗衡,他試圖站穩, 但是做不到,於是從丹田運了十成的氣, 這才踉踉蹌蹌地退了七八步才站穩,而他從剛才開始就抓著的金子晚托他的福,也沒被掃到十幾丈開外去。
金子晚不懼風沙迷眼,硬是揚首去尋顧照鴻的身影,他在黃沙塵土漫天中依稀看到了一站一跪的兩個身影,心跳如擂鼓,甚至不自覺地想上前去,凌裘風立時手上又用了幾分力氣把他攔住,低聲喝道:「你若貿然闖進去,內力的餘韻會傷了你的筋脈!」
金子晚不聽他的,執意要衝上去看,他的筋脈又如何,那可是顧照鴻!
若是——
若是跪著的真是顧照鴻……
金子晚不敢細想,心急之下竟真的把凌裘風的手甩開了,他前腳剛要踏進肆虐著的內力圈,下一刻便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
「三,你敗了。」
塵煙散去,兩個身影才逐漸清晰,那個站著的人一身白衣,側臉輪廓分明,鼻挺眼深,是金子晚刻在心裡的模樣。
——照鴻,他的顧照鴻。
金子晚這才鬆了口氣,全身像被抽走了力氣一般鬆弛了下來。
顧照鴻神色冷淡,再不復先前溫和的模樣,他居高臨下看著竹心,眼裡沒有譏嘲,只是憐憫:「我原以為你起碼能在我手下走上五招。」
卻連三招都做不到。
而對於竹心來說,多少萬分的譏嘲都比不上顧照鴻這一眼裡的憐憫。
他多少的努力和執念,原來在他面前根本都不值一提。
他窮盡一生才能達到的高度,在顧照鴻面前根本走不過三招。
除此之外,他終於知道了剛才的熟悉感源自於什麼!
竹心張口想說話,卻嘔出一口血來,顧照鴻淡淡道:「不急,你有什麼話,我都讓你說。」
竹心委頓趴在地上,不是因為脫力,而是因為他每一寸筋脈,每一寸骨骼都被顧照鴻打斷了。
他呵呵一笑,邊笑邊吐血:「顧照鴻……他們還真當你是什麼好人了?清風朗月的少年豪俠,實則不也在背地裡練這非心經!」
「——成王敗寇,我無話可說,但終究,你與我根本沒有什麼分別!」
顧照鴻聽著他嘶啞的低吼,臉上的表情未曾有一絲變動。
竹心怨毒地看著他,滿嘴都是血,每說一個字都是噬心之痛,但他仍然要說:「顧少俠,你最好把你練功用的那些屍僵看好了看住了,否則我的今日便是你的明日!」
顧照鴻揚了揚眉:「什麼屍僵?」
「哈哈哈!」竹心忍不住大笑出聲,「這世上只有你與我兩個練非心經的人,你又何必在我面前裝模作樣?習得非心經之人,三日之內必要飲人血,被喝了人血的人便會成為怪物……咳咳,」他又吐了一口血,「你能活到現在,喝了多少人的血?嗯?哈哈哈哈——!」
顧照鴻睥睨著他此番狼狽的模樣,忽而一笑。
竹心止住笑聲,猶疑不定:「你笑什麼?!」
顧照鴻眼裡的憐憫越來越多,他搖了搖頭:「你還是不懂。」
竹心的牙齒咬得咯吱咯吱響:「你說什麼?!」
顧照鴻蹲下來,和他平視,一字一句道:「需要人血的只有你。」
竹心瞪大了雙眼,失態地大叫:「不可能!」
顧照鴻輕聲道:「你知道為什麼你在我手下連三招都走不過麼?」
竹心的呼吸急促,聽起來像個破風箱,他雙眼死死地盯著顧照鴻,想聽一個答案。
顧照鴻自然會滿足他,他道:「我二十歲的時候練到了非心經第八層,二十三歲破八進九。」
竹心魔怔一樣地喃喃自語:「原來你已經第九層……怪不得……怪不得……」
非心經層與層之間差距巨大,哪怕顧照鴻只比他高一層,也是天大的區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