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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紅色的帷帳有些扎眼,他剛睜開的眼睛又閉了一會兒,這才慢慢地適應了光線。
金子晚用胳膊支起身子慢慢地起身,可還沒等他徹底地直起身,從後方便橫過來了一支胳膊,把他拉回到了床上,也拉回到了顧照鴻懷裡。
「晚晚,怎麼起這麼早?」
晨間顧照鴻還未完全清醒,聲音里還帶著幾分睏倦,讓他的嗓音越發的低沉暗啞,撩人得緊。
金子晚伸手捏了捏他的臉:「不早了,日上三竿了。」
顧照鴻這才睜開眼,看了眼窗外的天色,才驚覺確實已經不算早了。
金子晚從他懷裡掙脫了出來,起身換衣服。
顧照鴻懶懶道:「你要去哪裡?」
金子晚回頭,奇怪地看著他:「你昨晚不是說今天帶我去見裴宗師嗎?」
顧照鴻:「……」
顧照鴻失笑:「你怎麼當真對他如此感興趣?」
金子晚轉過去繼續換衣服,嘴裡答:「見過了風起巔門口通天白玉階和你院子裡的陣法,我是當真覺得陣法竟能如此玄妙,自然想去見見能做出如此驚世艷絕陣法的人。」
顧照鴻側著身子,用手支著頭,一邊欣賞金子晚換衣服時,褻衣滑落在地後露出來的後背,一邊道:「我是怕你與裴宗師說不到一塊兒去,他向來不愛說話,我也從未見他情緒波動過。」
「人非草木,」金子晚淡淡,「誰能沒有情緒起伏?只是是否善於掩飾罷了。」
顧照鴻逗他:「那你是不是善於掩飾的人?」
金子晚換好衣服,轉過身來,看著顧照鴻的眼神似笑非笑:「你若是再不起來,我便要再不掩飾我的怒氣了。」
顧照鴻笑出聲,也不再逗他,利索地翻身起床。
簡單洗漱一番之後,顧照鴻便拉著他出門,道:「走,我帶你去裴宗師那兒蹭飯吃。」
金子晚無語:「你院子裡沒飯吃?」
顧照鴻挑挑眉:「裴宗師喜甜,他的小廚房裡有一位做甜糕舉世無雙的廚子,你一定會喜歡。」
金子晚小弧度地彎了彎唇角。
顧照鴻總能把他的每一處小細節都想到,也能把他的每一個喜好刻進心裡,在細枝末節讓他最為熨貼。
這似乎是溫柔的人身上能讓人甘願飛蛾撲火的原因所在。
兩人走了大約一刻鐘,便在一處庭院前停住了腳步。
庭院前的門匾寫著三個大字,金子晚喃喃地念了出來:「死生門……」
顧照鴻解釋:「裴宗師在教導我們陣法時常說的一句話便是,生亦是死,死亦為生,不生不死,便又生又死。」
金子晚:「……」
金督主屬實沒聽懂。
顧照鴻看他的表情也知道他沒聽懂,笑了笑:「這裡的生死是指陣法中的生門和死門,具體的說起來便多了,你若是感興趣,可以向裴宗師多學學。」
說著,他拉著金子晚的手推開了大門,金子晚剛踏進門檻,邊聽風聲襲來,他下意識地一躲,一支箭矢從他的耳側擦了過去,隨後便有好幾十只箭爭先恐後挾風而來!
金子晚神色一凜,來不及思考為何在裴昭的地盤還有人下手,急急道:「照鴻小心——」
話音還未落,他便眼睜睜看著一支箭矢停在了顧照鴻眉心一寸處,而顧照鴻卻躲也不躲。
金子晚猛地靈光一閃,覺得這個箭陣興許不是那麼簡單!
果不其然,下一刻,在那枚箭的鐵尖處剛碰到顧照鴻的眉心時,整支箭從箭尖到箭身寸寸斷裂,隨後整個箭陣竟如同鏡花水月突逢真實一般整個碎裂開來,金子晚再看見的便是一處假山流水的精緻院落了,哪兒還有什麼鋪天蓋地的箭陣!
顧照鴻低笑:「這便是我說的,生亦是死,死亦為生。」
金子晚還在被方才的陣法所震撼,微閉了眼重新去想生門與死門之間奇妙的關係,只覺得其中奧妙難以言說。
「大師兄?」
熟悉的聲音傳來,把金子晚驚醒了,他聞聲看去,是冷清。
顧照鴻打了個招呼:「我來帶晚晚見過裴宗師。」
冷清蹙眉:「師父未必會見。」
顧照鴻從容:「你只說他是我非娶不可的心上人,裴宗師會見的。」
冷清剛張開嘴,還沒等說話,便聽一個清冷的聲音遠遠地傳來:「進來。」
聲音並不蒼老,想來是未曾做偽裝的裴昭了。
顧照鴻和金子晚朝聲音的來處走去,穿過了三重小拱門,這才見到了一片荷花湖中湖心亭的一個身影。
顧照鴻和金子晚對視一眼,兩人飛身掠過水面朝湖心亭而去,在落地後,那白衣人才道:「回來了?」
顧照鴻頷首:「回來了。」
裴昭「嗯」了一聲,沒再說什麼,轉了身過來。
金子晚已經好奇許久了,如今看到裴昭真人,自然忍不住多看兩眼。
裴昭一襲白衣,看上去也就三十出頭,眉目如畫神色冷淡,任誰都想不到他已經是個快百歲的人了!
金子晚在心裡感嘆,怪不得裴昭在人前要易容,否則誰看了不說一個妖字?
裴昭的眼神落在了金子晚身上,問:「你心上人?」
顧照鴻點頭應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