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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照鴻和金子晚走上前去,在華羽然把脈的桌子旁找了兩個椅子坐下,安靜地等。
金子晚掃了一眼那正被把脈的侍女,心裡想,風起巔真的……很像一個大家族。
這種大家族並不是京城那種高門大戶,也不是什麼士族高官,而是很單純的,一個規模很大的小家庭。
顧青空是嚴格又不嚴厲的父親,殷紫衣是寵愛但不溺愛的母親,這些宗門裡的弟子們,不管是內門還是外門的,臉上都掛著笑模樣——冷清那種的除外——想來在宗門裡,每天都很開心。
再看華羽然這種一代宗師居然能屈尊給一個侍女把脈,這侍女見少主來了也只是嘴上見了禮,都沒有起身行禮,更是讓少主在一旁等著宗師給自己把脈!
這種場景金子晚前半生別說見過,想都不曾想過!
他心裡湧現出一股艷羨之情,怪不得顧照鴻能變成如今的模樣,在這樣的環境中成長,哪怕他父親不曾給他尋來至正至陽的心法,想來也斷不可能走上邪路。
他正胡亂想著,卻聽見華羽然同面前的侍女道:「你這脈象奇特,應當是喜脈。」
那侍女大喜:「當真?!」
華羽然吹鬍子瞪眼:「我騙你做什麼!」
那侍女眼中都是歡喜,站起來給華羽然行禮:「多謝華宗師!」
華羽然提筆寫了一張藥房,遞給侍女:「這是保胎補氣的,你把藥方送去懸濟坊,以後每日去領補藥,記得按時去領,前三月胎氣不穩,就別輪班當值了,等後面穩定了,願意去便去排班,若是懶得動便就好好歇著。」
侍女接過藥方,又謝華羽然一遍,華羽然似是不耐煩一般揮了揮手,讓她走了。
金子晚微微笑著搖了搖頭。
——風起巔就連說話不中聽的宗師其實也是嘴硬心軟的。
那侍女一走,華羽然便有功夫料理顧照鴻了。
他抬起耷拉的眼皮:「手伸出來吧,還等我請你呢?」
顧照鴻沒伸手,先把金子晚拉過去:「華宗師,這是——」
華羽然看都不看:「沒興趣。把你的手伸出來,快點。」
顧照鴻無法,也知道華羽然的性格,不先確定自己一身康健了是不會關心別的事的,便老老實實伸手讓他給自己把脈。
華羽然微耷著眼給顧照鴻把了一會兒脈,把手收了回來,冷哼一聲:「活蹦亂跳得像條狗。」
顧照鴻:「……」
金子晚:「……」
顧照鴻小聲和金子晚說:「我覺得你老了以後,應該就這樣。」
金子晚深以為然,
確定了顧照鴻沒什麼事,華羽然才把心思移到金子晚身上:「這又是誰?」
顧照鴻忙道:「這是我的心上人,金子晚。他身子不好,有些沉疴在身上,還請華宗師給他看看。」
華宗師聽到心上人的時候,抬起頭來仔細地看了看金子晚,聽到他的名字的時候,也是微微揚了揚白眉,沒說什麼,只是說:「長得還挺標緻。」
顧照鴻知道這就是他覺得金子晚長得相當好看的意思了。
畢竟當華羽然第一次看到翩緋然的時候,說的是這姑娘長的還挺是個人。
華羽然指了指對面的座位:「坐這兒來,我給你看看。」
金子晚輕聲道了聲謝,坐到了華羽然對面,伸手搭在了白色的脈枕上。
華羽然剛搭上脈,眼睛便是一瞪:「你是個男的?!」
金子晚:「……」
這華宗師怎麼眼神還不好。
顧照鴻無奈替他回答:「是。」
華羽然剛想再說什麼,視線便被金子晚胸口處吸引走了。
那隻小白貓方才被金子晚揣進了胸口衣衫處,如今可能是覺得呼吸不暢,奮力掙了個頭出來,毛絨絨的,正左顧右盼觀察著這個新環境。
金子晚看著華羽然。
華羽然看著小白貓。
金子晚突然福至心靈,回手把小白貓緩緩掏了出來。
小白貓被放到桌子上,抖了抖渾身的毛,然後湊到了華羽然的手邊,先是濕漉漉的鼻子湊過去聞了聞,然後坐下蹭了蹭。
華羽然深吸一口氣。
華羽然:「貓留下幾天,其他的之後再說。」
金子晚:「……」
這個進展屬實沒想到。
顧照鴻忍笑。
小白貓好像也挺喜歡華羽然的,乖乖地趴在了他手邊打哈欠。
華羽然實在是沒忍住,收回了正在把脈的手揉了揉小白貓的下巴,小白貓舒服地抬起了頭,發出了呼嚕呼嚕的聲音。
華羽然肉眼可見地沉迷了。
顧照鴻低聲咳嗽了兩聲:「華宗師,晚晚的脈還沒把呢。」
華羽然如夢初醒,很是不情不願地把手撤了回來,搭在了金子晚的手腕上,心裡還遺憾了一下怎麼這個沒有毛。
金子晚和那隻小白貓對視,小白貓歪歪頭,藍色的眼睛裡充滿了「爹我做的好嗎你摸摸我誇誇我」的意味。
金子晚心軟的一塌糊塗,回去要多少魚肉都給它。
這時候,華羽然把脈,方才被小白貓撒嬌弄的輕鬆了的神情越來越凝重。
半晌,他才道:「你這脈象奇特,應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