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頁
金子晚睨他一眼, 又開始陰陽怪氣:「那可不敢, 我金子晚哪兒有這能耐啊, 統領文武百官,玩轉陰謀陽謀還不得看謝相?」
顧照鴻忍笑, 他許久沒看到金子晚這種火力全開的模樣了, 講道理確實還有點懷念。
「金督主說笑了,」謝歸寧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波動,仍是盈盈笑意, 「要是論誰更得聖心,滿朝文武加起來也不如一個金督主。」
他們兩個互相狠狠地往對方的痛腳上踩,搞得其他官員都竊竊私語,怎麼這金督主出京一年, 回來以後就看謝相不順眼了,以前不是關係看上去還行麼?
最終僵局結束在京墨踏出門的那一刻。
京墨穿著藏青色的內侍服,襯的他越發麵如冠玉,他踏出門, 臉上淡淡的:「皇上一會兒便過來,先請各位大人落座。」他看向顧照鴻,神色溫和了些,「顧盟主。」
顧照鴻對京墨很敬重,對他拱手:「京公子。」
他沒有叫京墨公公, 他昨日聽完了京墨的話,從心裡替他感到可嘆, 這兩個字不應該用在他身上,平白辱沒了他。
金子晚聞言翹了翹唇角。
京墨聽到卻有些吃驚,但也沒說什麼,只是側過身來:「京墨為各位大人引路。」
他其實只負責金子晚,謝歸寧和顧照鴻三人,其餘的官員都有別的小太監去引,他先是將顧照鴻引到了皇位右下手邊的位子,然後將金子晚和謝歸寧引到了皇位左下手邊的位子。
金子晚和顧照鴻隔空對視了一眼,顧照鴻示意他不必顧及自己。
京墨低聲和金子晚說:「一會兒皇上會帶著歆貴人過來。」
金子晚言簡意賅:「關我屁事。」
京墨好笑:「她以前就總擠兌你,現在她生了孩子,氣焰更是囂張了不少,我也有點摸不清皇上的心思,你若是有了牽絆,就少惹事。」
金子晚驚道:「她孩子生下來了?」
「都一年了,當然生下來了,」京墨道,「是個皇子。」
「挺好,」金子晚懶懶地鼓了鼓掌,「老盛家後繼有人了。」
京墨搖搖頭,轉身走了,從始至終沒有看多看謝歸寧一眼,唯一和他說過的話便是謝相請這邊坐。
京墨一走,金子晚和謝歸寧周圍就陷入了死一樣的寂靜。
最先開口的是謝歸寧:「京墨昨日去了你府上,你同他說了什麼?」
金子晚將一杯茶遞到嘴邊,冷笑:「你當真要和我在這裡說這件事?」
謝歸寧眯起眼睛,斬釘截鐵:「你知道了。」
他一定是知道了當年的真相,才會對謝歸寧如此這般的態度。
金子晚「啪」的一聲把茶杯墩在桌子上,給彈奏管樂的宮人都嚇得停頓了一秒。
他咬牙切齒:「謝歸寧,你別逼我現在把桌子掀了,大家都不好看。」
謝歸寧的表情變幻莫測,半晌才道:「子時,我在府內等你。」
話音剛落,便有小太監唱喏:「皇上駕到——」
滿殿的人自然起身行禮,盛溪雲走上位子,臉上帶著笑:「眾卿不必多禮,快入席罷。」
顧照鴻立刻把不情不願剛彎了一下的膝蓋站直了。
盛溪雲今天穿著明黃色的衣袍,看起來頗具帝王之風,他果真帶著歆貴人一同前來了,歆貴人長得明艷動人,就是穿的一身翠綠翠綠的衣裙,站在盛溪雲旁邊總讓金子晚覺得這顏色配在一起有點乍眼睛。
盛溪雲入座,視線落在左下手獨自坐著的顧照鴻身上,笑起來:「顧盟主遠道而來,著實是風塵僕僕,這頓宴席便當做是給顧盟主接風洗塵。」
顧照鴻臉上也掛起了他平日裡對外的那副溫潤有禮的模樣:「多謝皇上厚愛,照鴻愧不敢當。更何況,有晚晚一路相伴,看了大好風光,也著實算不得辛苦。」
「……」
「……」
剛坐穩的眾人身子一歪,差點從座位上栽過去。
晚……晚?
晚晚!
這說的是誰?金子晚??!!
別說文武百官了,金子晚都差點被口水嗆到,看著顧照鴻的臉目瞪口呆,從耳根一路紅到脖子。
謝歸寧倒是有興味地挑了挑眉,這顧照鴻真有意思。
雖然顧照鴻和金子晚成婚的消息早就流傳到了京城,現在這個宮殿裡的一百來號人每個人也都知道這件事,但同樣的,每個人也都知道盛溪雲對金子晚的榮寵程度,所有人心裡都清楚盛溪雲對金子晚絕對著揣著什麼心思的,如今顧照鴻如此這般……這不是明擺著挑釁麼?!
整座大殿無人敢出聲,連呼吸聲都放輕了。
盛溪雲卻笑意不變:「子晚確實很好。」
「自然。」顧照鴻笑意盈眶,伸手拿起桌子上的酒壺倒了一杯酒,遙遙地敬了盛溪雲一杯,「說起來,顧某還要多謝皇上,若非皇上將晚晚放出京替帝出巡,」他著重加重了替帝出巡這四個字,「也成全不了我和晚晚的一場姻緣。」
——顧照鴻殺瘋了。
金子晚腦子里突然極其荒謬地湧現出了這個念頭。
盛溪雲臉上的笑終於繃不住了,但也沒有失態,只是笑容淡了下來:「顧盟主說的哪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