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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懂了,但他又沒有往下說。
金子晚又氣又急,裴昭說話故弄玄虛,顧青空又不把話說明白, 他是真的沒懂這是在打什麼啞謎!
顧青空拿過非心經,站了起來對裴昭一揖到底:「多謝裴前輩!」
「不必,」裴昭搖了搖頭,把非心經遞了過去,頓了一下還是多說了一句, 「照鴻與這功法有緣,是他命里的。」
顧青空再一次從裴昭手裡接過非心經, 拿在手裡似乎在思考什麼。
金子晚震驚。
顧青空居然真的在考慮讓顧照鴻去練這個邪功非心經?!
可這非心經不是練了會有吸食人血的癮麼?!
否則何來的這亂七八糟的腌臢事?
不對……
金子晚想,若真是如此,顧照鴻真的練了,為何這吸食人血的癮症他卻沒有?
難道他沒有練?
總不能這內功心法還挑人吧?!
可還沒等他仔細去想,眼前突然又是一黑。
……
睜開眼的時候,金子晚正躺在地上,他從地上坐起來,覺得腰背有些酸痛,下一刻扶著腰的手便頓住了。
他能掌控身體了?
金子晚低頭,看到了紅色的袖口和自己比起裴昭來說更加骨感的手,突然間恍若隔世。
他回來了?
從另一個連襟陣里,從裴昭的過去,回來了?
他抬頭,前方是楚凌辭愕然的神情:「金督主你——」
他後面還說了什麼,金子晚沒有心思去聽,他心裡只有一個念頭——照鴻呢?顧照鴻呢?!
他猛地站起身,卻因為動作過快而有些頭暈目眩,險些跌倒在地上,這時有一個溫熱的掌心覆上了他的後腰,讓他下意識地打了一個冷戰,他連忙轉身看去,正好迎面撞入顧照鴻的懷裡。
顧照鴻低頭看著他,那雙眼睛裡又溫柔又蒼涼:「晚晚。」
金子晚和他四目相對,聲音有些發顫:「你變成了誰?」
顧照鴻輕聲道:「任硯生。」
說完,他也反問:「難道你不是?」
金子晚只覺得喉頭艱澀,連咽一口唾沫都頓覺艱難:「……裴昭。」
顧照鴻驚愕:「你——」
金子晚退後一步,喃喃:「是我……是我殺了你……」
「噓,」顧照鴻一手環上他的腰,把他往自己懷裡一帶,一個吻輕輕地落在他的額頭,「你不是裴昭,我也不是任硯生。」
金子晚急急地喘了幾口氣,這才緩過來。
其實這很容易理解,雖然只是片段的記憶,他並沒有真的度過裴昭的八十年,但當他進到了裴昭的軀體裡,用他的眼睛和身份去經歷的時候,是很難完全把自己置身事外的。
等他緩過來了,他才問:「我不明白,我什麼都沒有做,為什麼突然出來了?」
顧照鴻眼神暗了暗,低聲道:「因為我。」
「什麼?」
金子晚皺眉。
顧照鴻沉聲道:「我做了一個選擇,我賭對了。」
……
顧照鴻完全沒有想到,當任硯生自刎以後,他本以為這個連襟陣會到此結束,再睜開眼的時候便應當從這個連襟陣出去了,可他睜開眼,看到的卻依然是經寒山山腳下的那個阿婆。
他還是任硯生。
阿婆沒有勸住他,任硯生還是一人一刀上了經寒山去找珍草;
他還是遇見了馬上就要斃命於熊人劈下來的一掌下的平安;
龍威鏢局還是那個龍威鏢局,任硯生也依然把平安和那塊玉佩一起留下了;
血月窟建立起來,血月窟覆滅了;
平安同樣變成了竹河,竹河同樣利用裴昭設了這心陣;
種種人間地獄依然在眼前閃過,任硯生依然揮刀自刎;
顧照鴻第三次睜開眼,聽到的還是阿婆的那句絮絮叨叨:「小伙子進山幹什麼!這山上有怪物的!」
循環往復。
……
任硯生人生中錐心刻骨的這幾幕,顧照鴻經歷了三遍。
他不再覺得震驚、難以置信,他只覺得筋疲力盡。
等到第四遍看到阿婆臉的時候,顧照鴻深吸了一口氣。
他要賭一次。
若是不考慮其他的陣法,只是單純地把任硯生的記憶當做一個獨立的陣法來看,這個陣法也是有生門所在的,只是這生門究竟在什麼時候,什麼場景,他要做什麼才能開啟,是他把這個經歷走了三次才找到頭緒的。
他不知道是對是錯,但他要賭一把。
否則……
顧照鴻心一沉,像是一塊巨石落在了他的心裡。
這個陣法太過繁雜和精妙,他不能確定金子晚進到里陣以後到了哪裡,又成為了誰,但他有種預感,這個連襟陣,絕不僅僅是一開始進來的那個雪山熊人陣和任硯生的記憶互為連襟,他隱隱猜測,或許他成為任硯生這個陣法,和金子晚那邊目前不知道什麼情況的陣法,也是互為連襟的。
若是如此,那麼若是他都找不到生門,對陣法一竅不通的金子晚,怎麼可能找得到!
這個陣並不像雪山熊人的外陣那麼無害,三日一到便把人扔出去。連襟陣一開,除非破陣,否則沒有時間限制。如果他和金子晚不能破陣,那麼三日一到,雪山熊人的外陣把楚凌辭、霍騎等人扔出去,隨後陣法關閉,他和金子晚只能永遠無限循環往復地被困在這個裡陣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