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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照鴻的唇角扯起了一個幾不可見的嘲諷弧度。
話都說到了這份上,誰若是還不想說, 那豈不是明晃晃地說著自己心裡打著算盤。
楚凌辭倒是沒想那麼多,先出聲道:「一般陣法的生門都會依據擺陣法的人的心思而設,若是想弄清破陣之法,想必要先弄清楚當年任硯生在擺陣時心中所想。」
竹心頷首:「楚賢侄言之有理,只是這血月窟是危害一時的魔教,任硯生也是煉製屍僵為禍天下的魔頭,他心中所想,想必不是什麼好事。」
顧照鴻淡淡道:「他若是想殺人,何必讓陣法三日後還把人丟出去?」顧照鴻眸光一轉,語調卻沒有絲毫波動,「況且,在這陣法里受的傷,無論多嚴重,只要不曾斷氣,三日後被丟出陣後一切傷痕都會痊癒,毫髮無傷。」
其餘三人都是第一次聽說,驚訝:「當真如此?」
顧照鴻頷首:「我曾有友人進陣,一時不察陷入傷重絕境,到了三日期限被血月陣扔出去後所有傷處都不見了。」
楚凌辭喃喃:「可這又說不過去了……任硯生當年設下這個陣法究竟是為了什麼……?」
竹心卻在聽顧照鴻說了方才的話之後眸光閃動,顧照鴻夜視好,自然將他的神色看了個仔細,但他卻也不動聲色,沒再說話。
可他不說話,竹心偏要來問他:「顧賢侄,我聽你對這陣法可有些研究。」
顧照鴻應了:「確實,因為有友人來過,之前好奇便多問了幾嘴,未曾想竟派上了些許用途。」
「那你認為這陣如何可破呢?」竹心又扔下了問題,身體還前傾,頗有些迫不及待得到答案的樣子。
顧照鴻卻不說了,只是禮貌的微笑:「這……照鴻可就不知道了。」
竹心有些訕訕的,知道他是不想說了,也知道自己方才急迫了些,目的性太過明顯,於是便也笑呵呵地給自己打圓場:「也是,若是知道的話,想來顧賢侄也不會藏著掖著。」
顧照鴻:「……」
顧照鴻著實被他的臉皮厚度有驚到,這怎麼還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他們這些進陣的人不都是或多或少奔著第一個破陣做武林盟主去的麼?藏著掖著難道不是理所當然?怎麼就變成得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了?
他搖搖頭,閉上了眼睛,打算小憩一會兒,此後雪洞裡再沒有人說話,只有樹枝燃燒的聲音。
……
不知何時,竹心猛然從睡夢中驚醒,不過他已經習慣了,這些年來,他心裡揣著野心和秘事,時常如此驚醒。
他醒了便有些睡不太著了,他睡在靠洞口的位置,此刻卻從外面被風送進來了一些隻言片語。
他抬起眼一掃,雪洞裡只剩下了洛芊瑜還在睡,火堆已經熄滅,楚凌辭和顧照鴻卻都不在了雪洞裡!
竹心眉間一跳,這說話聲應當是顧照鴻和楚凌辭在外面談話的聲音。於是他輕手輕腳地起了身,朝洞口外走了幾步,正好能聽到他們說的具體內容。
楚凌辭道:「顧兄倒是打探的充分。」
顧照鴻道:「也只是湊巧罷了。」頓了一下,他又說,「其實我有一個推測,只是不知道對不對。」
楚凌辭饒有興致:「什麼猜想?」
顧照鴻說:「我懷疑任硯生設下這個陣的目的是想讓人把雪怪殺光。」
楚凌辭一怔:「……這是為何?」
顧照鴻把他遇到楚凌辭和洛芊瑜之前的想法說了一遍,只是把結論改成了篤定的:「——總不能是看哪個破陣的人能把這寒冬臘月變成三月春花,那便只能是把雪怪殺光了。」
楚凌辭聞言顯然是消化了一會兒,方才提出了一個疑問:「那若真是如此,怎麼去定義誰是把雪怪殺光的那一個人?」
顧照鴻沉吟了一會兒:「這我就尚不清楚了。」
楚凌辭儼然是還有些難以置信在裡面:「這是你推測的?還是……裴昭推測的?」
顧照鴻笑了一聲,沒說話,似乎是默認了。
之後他和楚凌辭在說什麼,竹心都沒再聽進去了,他的胸腔內正心跳如擂鼓。
竹心深呼吸兩下,轉身回到了方才坐著睡覺的地方,合上眼裝作從沒有起來過。
過了一會兒,他聽到了兩個人的腳步聲,眼睛睜開了一條線,看到楚凌辭和顧照鴻抱著一大摞樹枝進來了,把燃盡了的火堆點了起來,紛紛又去休息了。
竹心把眼睛閉實了。
……
第二日一早,竹心便笑呵呵地同他們告辭了,顧照鴻也沒留,便就此分道揚鑣了。
等竹心走了以後,楚凌辭還是一臉糾結,吞吞吐吐問道:「顧兄,我總覺得殺雪怪不是破陣之法——」
顧照鴻一臉奇異:「我何時說過殺雪怪是破陣之法了?」
楚凌辭震住:「可昨夜,你不是說——」
顧照鴻微微一笑:「只是我的一個推測罷了,這睡了一夜,我又覺得這個推測不對。」
楚凌辭:「……」
顧照鴻卻看了看竹心離開的方向,語焉不詳:「對不對的,誰知道呢。」
誰又會信呢。
***
「霍騎!攻它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