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頁
京墨扯了扯唇角:「他們應當不知道我已經猜出了真相,否則不會容我活著。」
那是自然!
若是盛溪雲知道京墨已經知道了真相,那他便算是京墨的滅族之人,怎麼會把這樣的隱患放在身邊!按照盛溪雲狠絕的性子,必然要永絕後患。
但事情也遠沒有那麼簡單,裡面還有一個謝歸寧。
金子晚搖頭:「謝歸寧不會讓你死的。」他見京墨不置可否,咬牙重復了一遍:「我帶你走。」
京墨眼底的水光瑩瑩潤潤,看著金子晚忽而一笑:「好。」
京墨回答了金子晚的問題,現在輪到金子晚回答他的。
「盛溪林來拉攏我,他同我說了京家覆滅的真相,要我來為他拉攏你。」金子晚避重就輕,他不想把自己也有皇室血脈的事說出來。
但京墨又豈是那麼好糊弄,他立時便皺了眉:「他憑什麼去拉攏你?他憑什麼認為你會被他打動?」
金子晚見躲不過去,便含含糊糊:「他說他知道我的身世之謎。」
京墨看著他,他知道金子晚沒有說實話,但他沒有追問,他只是道:「你今天是來試探我會不會為他所用弒君篡位的,對嗎?」
金子晚和他對視,緩緩道:「我不想讓你成為任何人的棋子,如果你此刻才知道真相,我會讓照鴻把你帶走,直到一切風平浪靜。」
京墨垂首看他,一滴淚還是結束了搖搖欲墜,落了下來,落到了金子晚的手背上。
……
顧照鴻輕輕推開了書房的門,裡面一片漆黑,但他聽到了金子晚的呼吸聲。
他輕聲道:「晚晚。」
金子晚良久才出聲:「你聽到了。」
顧照鴻頷首,但他很快反應過來金子晚在黑暗中看不到他的動作:「我有些擔心,便在窗外聽著,直到他出府我才進來。」
顧照鴻夜視很好,他找到了燃到了一半就被吹滅的燭燈,剛點上,便聽到金子晚說:「別點燈。」
顧照鴻端著燭燈轉過身來,在微弱的燭燈映襯下,他看到了金子晚通紅的眼圈。他看了一會兒,把燭燈吹滅,對金子晚張開雙臂:「過來。」
下一刻,他便感到一個熟悉的身體撞進了他的胸腔,忍不住把懷裡的人抱緊。
金子晚不說,他不問,就這麼安靜地過了一會兒,金子晚開口了。
「我第一次見京玉硯,是在我十二歲的時候。那時他十六歲,已經是年少成名的才子墨客,揮筆成章,寫意風流,難以有人出其右,唯一能和他的聲名抗衡的只有謝歸寧。」
「他是我很羨慕的人,如果可以選擇自己的人生,我曾經很希望我來生能成為京玉硯。」
「十六歲的京玉硯有血親家人的疼愛,有百年忠義的門楣,有真心愛慕之人,也有自由。」
顧照鴻聽金子晚的聲音越來越顫抖,忍不住更緊地抱住他。
「照鴻,京玉硯一生不曾做錯過一次事,不曾害過一個人,為什麼會淪落到這個地步?」金子晚的聲音越來越疲倦,「這整座京城,整個皇宮,都葬送了太多的人,也毀了太多人的一生,毀了京玉硯的,也毀了我的。」
顧照鴻眼眶也微微一酸,他摸著金子晚的長髮,親了親他的額頭,喃喃。
「我來了,我來救你了。」
*
第217章
若要進到這重重宮牆裡,進到那權勢的頂峰中,要經過六道大小宮門的盤查,確保沒有任何能威脅到當今天子的東西被攜帶進去, 尤其是在今日。
今日盛溪雲在宮內舉辦宴會, 為金督主接風洗塵, 也為迎接顧照鴻這位新任的武林盟主。無論江湖和朝堂實際的關係如何,起碼面子上還是要做得好看的, 所以百官後宮都來了, 倒是熱鬧得很。
顧照鴻和金子晚一同乘轎子從督主府坐到了宮門口,按規矩,所有轎子都要在宮門口停下, 所有人都要步行進宮的。一個宮門侍衛看到一頂小轎來了,連忙高聲制止繼續前行,讓轎中的人下來接收盤查。
抬轎的人愣住了,顯然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 一時之間不知道作何反應。
侍衛見他愣著,還催促:「這是宮裡的規矩,就算是寒江王來了也要下轎!」
轎子一側的帘子被一隻清瘦纖長的手拉開了,下一刻一張似笑非笑的臉便出現了帘子後面:「何事?」
抬轎的轎夫忙道:「督主, 這侍衛讓您下轎,這——」
那侍衛聽見督主兩個字一愣,這時,旁邊的侍衛統領聽到了這邊的聲音,又看到了這頂轎子, 心裡暗道一聲不好,連忙三步並作兩步地跑過來, 上來就賞了先前那侍衛後腦勺一巴掌,對金子晚賠罪:「金督主見諒,這是前幾個月新來的,不曾見過金督主的座攆,這才有所冒犯,還請金督主千萬莫跟他一般見識!」
金子晚看著他們那副噤若寒蟬的模樣,扯了扯嘴角,伸手放下了帘子:「走罷。」
轎子重新又被抬了起來,慢悠悠地在旁邊下轎的百官習以為常的目光中大搖大擺地抬進了宮門。
轎中,顧照鴻搖頭:「金督主積威已久啊。」
積威已久凶得不行的金督主張嘴從他手裡叼過來一塊栗子仁:「空青手狠,做事不留餘地,九萬里的聲名傳開了,這威名自然積到我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