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頁
金子晚言簡意賅:「不要管我知道了什麼,你從頭說。」
燈花跳動了一下,謝歸寧輕聲嘆了口氣:「二十六年前,我姐姐謝螢露是京城最有名的千金才女,家世出挑,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無一不精通,性子又溫婉似水,是京城中所有青年才俊的心上人,上謝府提親的媒婆絡繹不絕,幾乎踏破了門檻。」
「但我姐姐在一次皇家御宴中卻與一人一見鍾情,私定終身。」
金子晚心一沉,他算了算年份,這個謝螢露一見鍾情的人可以是任何人,但絕不可能是當時已經四十有餘的先皇。
果不其然,謝歸寧緩緩道:「與她私定終身的,正是當時的太子,盛溪林。」
金子晚的呼吸急促起來,他有一種預感,他之前和顧照鴻所想的那些極其荒謬的想法,極有可能便是真相了!
「一個是東宮太子,一個是宰相千金,說起來倒也是天作之合,一場佳話。」金子晚問,「後來發生了什麼?」
「很簡單,」謝歸寧神色淡淡,「在那場皇家御宴上對我姐姐動了心思的不止一個盛溪林,還有先皇。」
「適時正封先皇選秀的年份,本來秀女的年歲封頂是十六歲,而我姐姐當時十七歲,所以沒有人擔心過這件事,直到先皇下旨將那一屆秀女的年歲從十六提高到十七。」
謝歸寧有些悵然:「我姐姐便赫然在列。」
選秀是強制所有符合條件的尚未婚嫁的官家女子入宮的,謝螢露是丞相之女,怎可能抗旨不遵?
「我姐姐入宮選秀,那一屆的秀女中只有她一人中選。」謝歸寧道,「所有人都看出來,這一屆選秀根本就是先皇為了得到我姐姐而設的局。」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誰能不從,誰敢不從?
謝螢露入宮便直接被封為妃位,榮寵無二,可金子晚卻清清楚楚地記著,自他有記憶以來,珍妃卻已經成為了宮中的禁忌,幾乎沒人敢提,否則盛溪雲怎麼可能從小被寄養在別人膝下,又根本不受寵愛?
除非……
金子晚慢慢道:「盛溪雲……究竟是誰的孩子?」
書房外面的風都靜止了,在這一瞬間的劍拔弩張。
謝歸寧沉默了半晌,才道:「盛溪林的。」
果真……果真!!
金子晚頭暈目眩,他厲聲道:「你竟然從來沒有告訴過他?!」
謝歸寧看著金子晚的眼睛裡充滿了憐憫:「若是他知道了真相,這大盛朝如今又怎麼會是他來坐這個位子?」
金子晚一怔。
「盛溪林是我姐姐愛過的人,我會放他一條生路,也算是全了我姐姐的遺願,」謝歸寧道,「但他不會是皇上這樣的好皇帝。」
金子晚冷笑:「何必說的這麼好聽,仿佛你謝相當真心懷天下滿心慈悲一樣,你扶植盛溪雲而不是盛溪林,無非是因為他離你的血脈關係更近,無論盛溪雲是誰的兒子,你可都是他的舅舅,只要他當上了皇帝,你便是最大的外戚。但若是盛溪林坐上了皇位,他就不會只有盛溪雲一個兒子了,而且你知道他的皇室醜聞,他焉能容你?」
謝歸寧眼神中流露出幾分欣賞:「不愧是金督主,寥寥幾語間便能把謝某的心思揣摩的乾乾淨淨。」
金子晚不理會他的話,兀自問道:「這個局布了多久?從謝螢露入宮開始?」他算了算時間,難以置信,「那時你才十三歲!」
「謝家人十三歲就該當家了。」謝歸寧漠然。
金子晚閉了閉眼,盛溪雲的身世之謎到此便是揭開了,剩下的便是……他的了。
思及此,他的喉嚨有幾分乾澀:「那我……我娘呢?她根本不是朝廷中人,怎麼會被牽扯進這些泥沼里?」
謝歸寧有些遲疑:「你娘的來路我並不清楚,只是在我姐姐入宮之前某一日,說是救了一個女子,便是你娘,她自稱玉玲瓏,我姐姐將她留在府中,兩人儼然成了閨中密友,無話不談。後來我姐姐入宮,你娘也隨她一同入宮做了大宮女。」
金子晚眯起眼睛,謝螢露救了解玉瓏?解玉瓏是解夢山莊的人,武功高深,怎麼可能是謝螢露一個官家女子能救的?
但這先按下不提,她娘和謝螢露怎麼相識的他並不關心,不管如何救的,終歸是他娘欠了恩情,他要聽的是後續。
「我姐姐雖然看起來溫婉似水,但其實內里性子剛烈如火,」謝歸寧嘆氣,「她被迫與心上人無緣,又成了心上人父皇的妃子,心裡有恨,對先皇的態度著實說不上客氣,但先皇還真就很心喜她,榮寵不斷。」
金子晚訝異:「先皇不知道她和盛溪林——」
「知道,」謝歸寧道,「先皇還在壯年的時候,他不在乎,因為他知道沒有人敢質疑他。但等他慢慢老了,疑心病就重了,他雖然沒有證據,但他一直懷疑皇上是盛溪林的孩子。」
金子晚頷首,這能解釋為什麼先皇后期對珍妃態度難以捉摸,又十分不喜盛溪雲,甚至立傳位詔書還要殺他滿府。
金子晚又問了一次:「我娘是怎麼回事?她為什麼會從珍妃的大宮女變成先皇的玉貴人?」
*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講金督主的身世!
第223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