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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歡噙淚點頭。
金子晚笑了笑,是難得的溫柔,他把一塊紅布從桌上拿起來,蓋在了寒歡頭上,蓋住了她眼前的路:「吉時到了。」
金子晚輕輕托著她的手,將她帶到了門外,穿著一身喜服的冷清正騎在高頭大馬上,眼帶溫柔笑意地看著寒歡。
金子晚把寒歡送到喜轎里,對著冷清微一點頭,冷清流露出幾分感激之色,掉轉馬頭朝著冷翡軒去了。
金子晚摸了摸衣袍里一枚珠釵,輕輕嘆了口氣。
***
等冷清和寒歡這對新人跨了火盆,踏進拜堂的正廳的時候,金子晚和裴昭已經坐在了高堂的主位上。
裴昭今日做了易容的打扮,畢竟大婚時人多眼雜,還有很多外門弟子和僕人在。金子晚第一眼看見他嚇了一跳,裴昭易容得相當徹底,不止白髮白須,臉上許多皺紋老態龍鍾,就連背都是佝僂的。原本他與金子晚差不多高,現在佝僂了,比金子晚還矮了大半頭。
不止金子晚看見裴昭感覺驚訝,裴昭看見他也有一絲驚訝,顯然是不知道怎麼他坐上了高堂的位置。金子晚便主動解釋了他將寒歡認作義妹的事,裴昭點了點頭,眼底流露出幾分讚賞之意。
喜婆扶著寒歡踏進來,寒歡和冷清一人握著喜帶的一邊,慢慢地走到了正中間。
顧青空、殷紫衣和顧胤都在裴昭那一邊的下手一座,顧青空和殷紫衣的眼神滿是慈愛和欣慰。顧照鴻沒坐,站在了金子晚身側半步的地方。
喜婆高喊:「一拜天地——」
兩位新人朝外跪下來,拜了天地。
「二拜高堂——」
他們轉過來,對著金子晚和裴昭磕了頭。
不知為何,金子晚渾身都起了細小的雞皮疙瘩。
他遙遙地看著冷清和寒歡,心裡清楚,這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以高堂的身份看晚輩成婚了。
他和顧照鴻不會有孩子,顧照鴻日後可能會收弟子也說不定,但他是一定不會的。
前兩天殷紫衣還說,若是他們日後成婚了穩定下來,可以去附近的城鎮裡尋一個棄兒來養著,顧照鴻說日後再議,金子晚卻覺得他不行。
他不知道如何去教養一個孩子。
他所有的,關於怎麼養育一個孩子的能力都來源於他母親解玉瓏對他的教導,可這又是什麼好的事麼?
他知道自己根本沒有能力去教好一個孩子,去改變他的一生。
若是哪個小孩子真的被他收養,那可真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霉。
金子晚有些自嘲的想著,眼神有些放空。
顧照鴻注意到了,雖然不知道他在走神想些什麼,但還是俯到了他的耳邊,輕聲說:「這一次這些日程你便熟悉了,下次你我大婚,可不能緊張。」
這是明顯的揶揄打趣了。
金子晚睨他一眼:「如此,若是我能先成一次婚豈不是更好?」
第二次才更有經驗。
顧照鴻從善如流:「也可,今夜不如我們就在房內演練一次。」
金子晚:「……」
金子晚頗有些好笑,隨即反應過來,這是顧照鴻看出他有些悵然,特意來逗他開心的。
他想,若是顧照鴻的話,一定可以養出來一個小顧少俠。
教他武功,教他書畫,教他如何和他爹一樣做個正氣凜然的大俠。
想著想著,他突然覺得若是當真如此,那收養一個倒也不錯。
正當他天馬行空有一搭沒一搭地想著的時候,喜婆已經將這對新人送入了洞房,隨即冷清又出來與他們喝酒了。
顧照鴻拿著一壺酒和一個酒杯過去迎了,笑的酒窩都出來了:「小時候你便冷冰冰的,一點都不招姑娘的喜歡,未曾想到你居然是第一個成婚的。」
冷清今日大喜,他素來沒什麼表情的臉上也帶了幾分歡喜,對著顧照鴻的敬酒一仰頭便把杯中酒飲盡,臉色微紅:「我該多謝你。」他的目光落在了正和裴昭說些什麼的金子晚上,又道:「也正該多謝金督主。」
顧照鴻卻是一笑:「左右馬上都是一家人,還說什麼謝不謝的。」
冷清把自己的酒杯伸到了他面前,示意他再倒一杯:「我等著你和金督主的大婚之日。」
一說起他和金子晚的婚事,顧照鴻便是眉眼帶笑,酒窩分外明顯地醉人:「那是自然。」
說了兩句,有其他弟子過來恭賀冷清,顧照鴻便識趣地拎著酒壺又走了。
金子晚那邊正和裴昭說著話,金子晚說正慈寺的素齋也很好吃。
裴昭耷拉著白眉毛,金子晚看著有點好笑,但又不好笑出聲來,憋的著實有些辛苦。
裴昭慢吞吞道:「哦……?是慈世的廟?」
慈世是蓮燼之前,正慈寺的前一任住持。
金子晚搖頭:「慈世方丈已經圓寂,如今的住持是蓮燼。」頓了下,他似乎想到了什麼,又說,「蓮燼在前些日子也辭去了住持一職,如今管事的應當是蓮燃。」
裴昭沒說話,過了一會兒才說:「哦。」
金子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