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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子晚看向他,知道他會去隱晦地提點解微塵了。
他也沒有攔著,將心比心,任何人都不願意自己的心上人在自己全然不知的情況下死去,生便一同生,死也不能一個人孤孤單單,哪怕是最後別無他法依然只有赴死一條路,最起碼死在懷裡,也能在魂魄上烙個印記,下輩子輾轉還能再相見。
逢歌的事告一段落,顧胤就開始給自己倒了杯茶,慢慢地詳細地說金子晚的身體情況。
「金督主也別說逢歌形銷骨立,」顧胤嘆了口氣,「我看你也快了。」
金子晚:「……」
怎麼就突然扯到我身上了。
顧胤醫者的勁上來了,絮絮叨叨:「金督主的胃疾和頭痛是鴆毒的後遺症,連帶著身體底子也薄弱,這幾年吃的藥也是個廢物,起不到什麼作用。什麼時候迴風起巔讓華宗師仔細看看,但目前來看,金督主得先把底子養好才行。」
金子晚頷首。
「你不要光點頭呀,」顧胤恨鐵不成鋼,「你得積極點,不要覺得吃不了多少就越吃越少,這不就惡性迴環了嗎?每天都比前一天多吃一點,哪怕只是多吃一塊糕點,或者多喝一碗湯——」
終於緩過來的陸鐸玉插話:「你說得簡單,督主只要吃的多一點胃就會痛得不行,有段時間吃的一大半都會再吐出來——「
顧胤「啪」的一聲把茶杯重重地放在桌子上,轉向陸鐸玉的臉卻是笑靨如花:「你是大夫還是我是大夫,陸、賢、弟?」
陸鐸玉:「……」
見陸鐸玉又被自己氣到說不出話,顧胤顯然氣順了。
他唰唰唰寫了一張方子,沒有遞給陸鐸玉,反手卻塞給了顧照鴻:「這張方子做成藥丸,每天一粒,可以護著胃,不會多吃一點便吐,但仍然不能碰辛辣生冷等刺激的食物,也不能一次吃的太多。」
陸鐸玉眼巴巴地看著。
顧照鴻從善如流地把方子折了折揣進了懷裡。
根本沒有要給陸副督的意思。
陸鐸玉更胸悶了,那是我們督主!
金子晚注意了他們的小動作,也沒說什麼,唇邊帶了些微細小的笑意。
解夢山莊地處鏡景山之巔,鏡景山又是數一數二的巍峨山脈,因此山莊內的景色大多大氣磅礴,哪怕是亭台樓閣也自有一番與桃落府不同的凜冽風情。
顧照鴻本來要去解微塵房間去找他,路過後院空地的時候卻正好看到他在練劍,於是他反手抽出吞魚劍,白光一閃,吞魚便直直地刺向了背對著他的解微塵。
解微塵只覺得腦後一涼,似有雷霆萬鈞隨著風一同湧來,下意識地便向後平腰,眼見著眼熟的吞魚劍從自己上空擦過,臉上也帶了幾分笑意。
吞魚擦過他後便迴旋又回到了主人手中
顧照鴻眉眼微揚。
解微塵轉身面朝他持劍而立:「來一戰?」
回應他的是顧照鴻的欺身而上。
兩人均都是當世一等一的高手,否則也不會惺惺相惜,吞魚劍和夢沉劍幾番交手幾乎要打出火星,氣勢大開大合,暢快淋漓。
只是顧照鴻卻越打越驚訝。
他與解微塵是七八年前認識的,切磋的次數並不多,所以並沒有什麼太多印象,但這次一交手,他卻發現解微塵的功法招式眼熟的很。
這不是——
顧照鴻用吞魚挾住解微塵的夢沉劍繞了兩圈,手上使重力,直接將夢沉打飛。
解微塵見劍已脫手,甚至因為顧照鴻所使力氣過大,劍飛出去幾丈遠,他搖搖頭笑了,還是技不如人,便抬手,夢沉劍在頃刻之間便飛回到了他手上。
——是了。
顧照鴻如今便能確認了。
解微塵拭去了額際的汗滴,笑:「七八年過去了,還是打不贏你。」
顧照鴻將吞魚入劍鞘,也展顏一笑:「切磋而已,不必作數。」
解微塵示意他和自己來旁邊的涼亭里坐:「你啊,不必謙遜,這當今武林能打過你的,不過寥寥。」說完他看著吞魚劍的劍柄,失笑,「我怎不知你還有如此閒適的一面。」
顧照鴻有些不解。
解微塵伸手指了指他劍柄上懸掛著的玉佩:「掛玉佩就算了,還是個憨態可掬的小獅子。」他定睛看了看,搖頭,「這成色也太差了些,你若是想要,我差人用上好的藍田玉給你照這個樣子再雕一個。」
顧照鴻看著那個在空中一晃一晃的小獅子玉佩,目光溫柔:「你的心意我心領了,不過這是他人相贈,真心為重,價值為輕。」
解微塵目光促狹,他人相贈的廉價小東西便如此寶貴,看來是頗重要之人。
顧照鴻岔開話題,狀若漫不經心地問起他:「這一輩就你一個,不打算收幾個弟子?」
解微塵苦笑:「別提了,祖訓解家功夫不外傳,你何時見解夢山莊收過外家弟子?」
顧照鴻見他話里話外苦悶,勸道:「你是想收弟子?你和少夫人都還年輕,將來生了孩子,功夫心法想傳承自然也傳承的下去。」
解微塵卻是笑容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