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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容淵眼底發紅,聲音嘶啞:「京公子大恩,鄭某沒齒難忘!若非京公子,怕是鄭某此生都科舉無望了!」
京玉硯看著他,嘆了口氣:「來,我們坐下說。」
說完,他竟然直接從一樓低矮的窗戶里翻了進去!
謝歸寧簡直瞠目結舌。
雖然這窗戶低到一抬腿就能翻進來,但你起碼也是個丞相之子,大街上你稍微注意點啊!
京玉硯卻不管他怎麼想的,拍了拍纖塵不染的白衣,十分自然地坐在了謝歸寧對面,對鄭容淵招了招手。
謝歸寧實在沒忍住:「京公子,你說的坐下說,就是坐在我這桌說?」
京玉硯看向他,那張溫柔俊秀的臉上漾出一抹乖巧又欠揍的笑:「我們都一起經歷了這麼大的事了,怎麼謝公子還吝嗇一頓飯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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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我想年少時候的京玉硯就應該是這樣的,意氣風發,少年風流,才情冠絕,沒有什麼愁滋味,看到與自己旗鼓相當又不愛說話的謝歸寧就要上去逗一逗,總想著這樣就能過了這一生。
第244章
一起經歷了這麼大的事?!
先不說就這麼一點點事大在哪裡, 就說這個一起,什麼叫你我一起?明明是你自己叭叭叭的說了一通,我儼然是你的一個工具,怎麼就是一起了?!
謝歸寧被他的厚顏無恥震驚了, 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從什麼地方開始罵。
京玉硯卻渾然不覺自己有多過分, 瑞鳳眼彎彎地看著謝歸寧笑。
謝歸寧被他的笑晃了神, 不由得下意識地轉開了眼。
這個人,笑得太好看。
這時, 鄭容淵也翻窗戶進來了, 京玉硯熱情地招呼他坐下,還讓涼秋找小二再拿兩副碗筷,加兩個菜。
謝歸寧頭更痛了。
京玉硯問鄭容淵:「此次科舉, 你準備的如何了?」
鄭容淵舒了一口氣:「盡力而為罷,寒門學子眾多,僅三個名額,鄭某也不敢掉以輕心。」
京玉硯給了他一個溫柔的微笑:「我看過你的策論, 寫的很好,比士族學子還要好。」
鄭容淵一愣,謝歸寧拿著茶杯的手也是一頓。
鄭容淵難以置信:「京公子……讀過我的策論?!」
「嗯。」京玉硯道,「機緣巧合, 我先是看到了一篇寫的很好的策論,對你有一點印象。所以剛才我在樓上聽到了你的名字才會很驚訝,看你的文章,必定是心術剛正之人,不會做出如此荒謬之事。」
鄭容淵大震, 他自詡錚錚男兒,但在此刻也難免有了盈眶熱淚之感。
他寒窗苦讀十年, 千里迢迢到了京城趕考,孤注一擲,如今得到了名譽京城的京玉硯的肯定,怎麼能不讓他重燃希望!
京玉硯給他倒了一杯茶:「這也是為什麼你會被人誣陷,畢竟只有三個名額,你才學太過,擋了別人的路。」
鄭容淵一飲而盡。
謝歸寧放下茶杯,淡淡道:「你明知道是宋居栽贓所為,為何方才還要給他留顏面?」
他問的是京玉硯。
京玉硯反問他:「若是我方才直接點出是宋居所為,會發生什麼?」
謝歸寧一怔。
「段櫟這個人小孩子脾氣,心眼小,被當街指出識人不清,必定對鄭兄遷怒。而宋居誣陷其他趕考學子,亦會會失去科舉資格,」京玉硯夾了一塊桂花蓮藕,「他品行不端,又沒有什麼真才實學,科舉是必定要落榜的。我不在乎他是不是有資格,但若是狗急跳牆,他便會心生怨恨,他對我做不了什麼,但我怕他對鄭兄再做什麼。」
京玉硯對謝歸寧展顏一笑:「鄭兄品行端正,也有真才實學,必定能中榜,往後便能成為我大盛的能臣,何必因這一時之氣失了大局。」
謝歸寧的手指陡然握緊了瓷杯。
……京玉硯。
那廂鄭容淵也是大震,滿腔感激幾乎要溢出來,語不成句,讓京玉硯三言兩語便勸好了,等鄭容淵平緩下來,他便讓涼秋送鄭容淵回去安頓好,安心準備科舉。
這一桌便只剩下了謝歸寧和京玉硯。
謝歸寧神色複雜:「我倒是沒想到,京公子竟是如此一個玲瓏心思的人。」
「謝公子實在過譽了,」京玉硯唰地一下把扇子打開,笑吟吟,「我也沒想到謝公子如此沉默寡言。」
謝歸寧有些不自在。
謝家便是如此沉默莊重的門風,自然教育不出來如京玉硯如此這般跳脫性子的人,半晌,他才道:「如同宋居這樣手段的人和事,並不是個例。」
他已經聽說過很多次了,而且都是發生在寒門學子當中。
京玉硯也收斂了臉上的笑意,淡淡道:「如今科舉制度便是如此,寒門學子的機會被極度縮緊,自然會有投機取巧之輩,這科舉制度存在著巨大的問題,必得改革。」
謝歸寧神色一凜,低聲喝道:「慎言!」
京玉硯被他一凶,也反應過來現在是在人多口雜的酒樓里,自覺失言,閉了嘴。
謝歸寧緩了緩神色,搖搖頭低聲道:「此事難以一蹴而就,你若想放開對寒門學子的桎梏,必會觸犯士族的利益。」
「士族已經得到很多了,」京玉硯垂眼,「但事關大盛的未來,許許多多像鄭容淵這般的寒門學子不應當被埋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