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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昭沒再說一句話,轉身走了。
竹河在他身後,盯著他的背影,神色怨毒。
天之驕子。
為什麼你們一個兩個,都是天之驕子!
我窮盡一生耗費無數心血才能觸碰到的一線生機,你們偏偏生下來就有。
我不服……我不服!!
……
金子晚看到的下一個場景,是一個亭台水榭的庭院。
裴昭正坐在迴廊上,低頭看著滿池的蓮花,這些蓮花不是尋常的粉色,而是淡淡的白色,好看得緊。
這時,有一個年輕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師父。」
裴昭回頭,是一個青年人,身著黑色勁裝,面目英挺輪廓分明。
金子晚看著他,心裡默念。
寒江王。
這分明是寒江王年輕一些的時候。
之前不覺得,如今親眼見過了任硯生,他才猛然意識到,寒江王和任硯生眉目之間長得有多像!
任寒秦雙眼盯著裴昭的臉,裴昭抬眼看了看他,慢吞吞問:「你看著我做什麼?」
任寒秦好似突然驚醒,搖了搖頭:「師父這幾十年,從未老過。」
裴昭聞言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搖了搖頭:「你我內力同出一脈,我不老,你也不會老。」
任寒秦看著裴昭如畫一般秀麗的側臉,喃喃:「師父……」
裴昭側過臉:「嗯?」
任寒秦笑了起來:「我特意去江南尋了這白蓮的種子,又學了種植的手法,心心念念著回來要給師父看,你可喜歡?」
裴昭翹了翹唇角,溫聲道:「喜歡。」
任寒秦眼睛一亮
「你快過生辰了。」
裴昭突然說:「是你二十歲生辰,有什麼想要的麼?」
任寒秦搖了搖頭:「能伴在師父身邊,弟子別無所求。」
「胡說,」裴昭倒是有幾分自知之明,「我這麼大歲數了,人又無趣得很,陪著我有什麼意思。」
還不等任寒秦張嘴爭辯,裴昭卻說:「你一直心心念念你的身世究竟為何,等你生辰那天,師父便悉數告與你知。」
*
作者有話要說:
再有三四章,陣法里的小高峰結束,迎來第二個小高峰,也就是陣外的血雨腥風!
熬過這些血雨腥風,顧少俠就是顧盟主啦!
第162章
金子晚見到的下一個場景是一盤圍棋。
他垂眼看著面前那盤落著黑白棋子的棋盤, 金子晚並不是很懂對弈,也看不出來這盤棋有什麼精妙的地方,只是單純地大致能看出來白子已經落了下風。
這時一個聲音傳來:「望舒,你心不在焉。」
叫裴昭望舒的人, 金子晚目前只知道一個。
果然, 他抬眼看去, 是華羽然。
不同於裴昭,華羽然和其他所有人一樣, 都逃不過歲月的流逝, 他明顯老了些,看上去四十多歲的樣子,甚至眼角已經有了微微的皺紋:「想什麼呢?」
裴昭搖搖頭:「沒什麼。」
華羽然倒也沒有繼續問, 只是繼續落下一枚黑子,漫不經心:「寒秦呢?又出去玩了?」
裴昭從棋盒裡拿棋子的動作一頓。
華羽然沒注意,繼續道:「不是剛從江南回來麼?」
裴昭恢復了拿棋子的動作,淡淡道:「走了。」
華羽然搖頭:「又走了……這孩子, 玩心恁重,這次說沒說什麼時候回來?」
裴昭素白纖長的手指執著白子輕輕地落在了棋盤上,慢吞吞道:「不會回來了。」
華羽然:「……」
他沉默了半晌,把手裡的黑子放下, 聲音啞了:「你把一切都告訴他了。」
不是問句。
裴昭垂著眼睫,長長的羽睫像蝴蝶在振翅,他不言,只落下一子。
華羽然顯然沒了下棋的心思:「那孩子素來依賴你,並不只把你當師父, 你對他來說如父如兄。」
裴昭只說:「我知道。」
華羽然欲言又止,半晌才道:「其實你可以一直瞞著他——」
裴昭反問:「我為什麼要瞞著他?」他抬起眼來看著華羽然, 說話聲依然很慢,但卻讓華羽然心底有些發涼,「這是他的宿命,沒人能逃得開宿命。」
「你把真相告與他知,你知道他一定會走,這又是為了什麼宿命?!」
華羽然隱隱有些動怒。
裴昭歪了歪頭,似乎是不懂他為什麼明知故問:「自然是給他父親報仇。」
華羽然皺眉:「你想讓他去扳倒竹間樓?不可能的事!」
裴昭搖頭:「他的命途不在江湖,竹間樓和這江湖,有我來收拾,他還有別的路子要走。」
華羽然顯然是不解:「除了竹間樓,還有誰?」
裴昭沒應。
金子晚卻是訝異,除了竹間樓以外的……別的路子?
任寒秦走了,去哪兒了?
他遇到了誰?
遇到了……誰……
金子晚福至心靈,好似被一道雷電直直地劈進天靈蓋般醍醐灌頂!
任寒秦遇到了先皇!
金子晚不知道現在是什麼年份,也不知道距離那場大戰具體過去了多久,但若是任寒秦從裴昭身邊離開了,那豈不是就和當年先皇遇見他的事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