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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6章
自從血月窟被沉冤昭雪, 竹間樓被一舉剿滅以後,碧硯山終於有了些人氣。往日血月陣還沒破,碧硯山在世人眼中便是既神秘又可恨的魔窟所在,除了江湖人會來試上一試以外, 旁的人根本來都不來, 平白浪費了這些年的好景色。
如今碧硯山山腳下修建了不少客棧, 那些曾經被屍僵摧毀的城鎮在武林盟主顧照鴻的提議和武林盟的幫助下也慢慢重建了起來,許多不捨得故土的人也都被武林盟的人接了回來好生安頓。現在不止是江湖人會來了, 許多遊客也會來這裡賞景爬山, 再聽一聽當年顧照鴻一劍破陣的傳奇。
這座山終於又重新煥發了生機。
在碧硯山下有一個最大的茶館,搭了三層,還請了說書人, 每天給這些慕名而來的人反反覆覆地講一劍破陣的故事,一壺茶,一盤瓜子,便能在此消磨一天。
說書人「啪」的一下拍了桌子, 唾沫橫飛:「話說當時,只聽一聲鋒鳴,眾人便見一把大劍橫空而出,好似從上至下把這天地都割裂了, 整座看不見的血月陣轟然而碎!執劍的正是臨風公子——顧照鴻!立於他身側的,便是後來與他成了婚的前九萬里督主金子晚,他二人立於眾目睽睽之下,風華絕代絕非常人能及!」
「好!!」
眾聽客紛紛喝彩。
那說書人又說:「只見那臨風公子出言便道——如今我破了這血月陣,想來下任武林盟主之位, 顧某就笑納了——」
他說到這兒,二樓靠窗的一個白衣人停下了正在嗑瓜子的動作, 猶疑地問:「照鴻當時說了這句嗎?」
他對面一個身著黑衣,下巴有短短青色胡茬的男子揚了揚眉:「沒有。」
白衣人慢吞吞:「……我想也是。」
黑衣人見他臉色有些蒼白,忍不住出聲:「你身子真的好了麼?你現在身子不同以往,一旦生了病不是那麼容易好的,本來年歲就這麼大了,怎麼經得起你這般折騰——」
白衣人眉眼精緻卻冷淡,他聞言抬眼看了看黑衣人,語氣裡帶了幾分抱怨:「你好煩。」
黑衣人:「……」
他們旁邊一桌有人聽到這話忍不住笑了,是個五十多歲的大伯。大伯笑著搖搖頭,對黑衣人道:「小子,你這話說的有意思。你這弟弟看著如此年輕,怎麼就年歲這般大了,若我是你弟弟,聽到你這麼說,也是要和你鬧的。」
黑衣人臉色又是一僵。
白衣人卻是倏爾一笑,他不說話的時候看起來冷冰冰的,說起話來聲音卻拖得長,聽起來有幾分軟意,和外表不甚相符:「還不謝謝人家提點?」
黑衣人硬邦邦地說了一句多謝,看起來不像是滿心謝意,反像是滿腔殺意。他看白衣人笑了,神色緩和了些許,搖搖頭低聲道:「師父。」
白衣人是裴昭,黑衣人正是他的徒弟任寒秦。
這一路,如此這般的情景不知道上演過多少遍。雖然裴昭為了擴大血月陣陣法,渾身武功散盡身體薄弱,但除了一頭白髮外,他二十多歲的容貌依然沒有什麼改變。在外行走未免多事,他便將頭髮易成了黑色,外人看起來就是一個俊美青年,誰能想到這人皮囊里已經一百歲了。
任寒秦現在天天跟他操心,這人看起來冷冰冰的不好接近,實際上沒什麼生活常識,反應又慢,現在武功盡失,還容易生病,一生病就要一個月才能好,還不好好躺著非要到處跑。
半月前裴昭剛得了一場風寒,在風起巔里躺了十天,剛見好了一點就非得往外跑,任寒秦無法,只能跟著他,結果他直奔碧硯山而來了。
任寒秦算了算日子,雖然裴昭沒說,但他也知道裴昭來是為了什麼。
今日便是八十年前那場大戰的日子,也是他任家的忌日。
裴昭聽那說書人越說越誇張離譜,也不想再聽下去了,起身便走,任寒秦從懷裡掏出了銀子放在桌子上,連忙跟上他。
裴昭走到碧硯山前,看著這座直衝雲霄的巍峨山脈,微微嘆了口氣,偏頭道:「小秦,帶我上去。」
任寒秦踏前一步,低聲問:「去哪裡?」
裴昭道:「碧硯山後山有一處楓樹谷,我指路給你。」
任寒秦點頭,伸手環住裴昭細瘦的腰,轉瞬便消失在了山腳處。
……
碧硯山之所以有個碧字,就是因為山上都是碧綠色的常青樹或竹葉,可這處裴昭給他指的楓葉谷卻是漫山遍野的紅楓,看上去有一種奇詭的美。
任寒秦剛落地,就知道了裴昭為什麼帶他來這裡。
在株株紅楓掩映中,是一塊又一塊整整齊齊的墓碑和墳包,一眼望去,甚至望不到頭。
裴昭走到最前面的一塊墓碑前,聲音淡淡:「這是你父親的墳。」
任寒秦一瞬間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過了一會兒,他才好似反應了過來,在任硯生的墳前跪了下來,慢慢地磕了三個頭。
裴昭用手輕輕拂過那快碑,悵然的話散在半空里:「結束了。」
他轉身對任寒秦輕聲說:「外面那個供人弔唁的只是任硯生的衣冠冢,這裡面才是你父親的屍骨。如今一切已經沉冤昭雪,應該由你來決定是將他的屍骨遷到外面去受人弔唁悔過,還是繼續留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