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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他還是先下手為強, 朗聲道:「金督主也是當世豪傑,能隨臨風公子一同破陣,實在是當仁不讓的俊傑!」
金子晚微微一挑眉。
他注意到凌裘風說的是「隨」顧照鴻一同破陣,而不是「和」顧照鴻一同破陣,一字之差其中的含義卻是截然不同。若是「和」,那他是和顧照鴻齊心協力破的陣,分不出來誰是第一誰是第二;而他用的這個「隨」字,卻隱隱有種含義,他金子晚是依附於顧照鴻才一同破的陣,只能算是個第二。
不過金子晚倒也能夠理解這位凌盟主,為了不讓江湖勢力落入朝廷手中,他也算是盡心盡力了,金子晚自然也不會和他多計較,便也只是似笑非笑地扔了一句過獎,便沒再說話了。
霍騎一手攬著還有些虛弱的翩緋然,看著顧照鴻的背影,目光沉沉。
方才在暗室中,顧照鴻對著血月的一劍,其中凜冽劍意讓他都為之震顫!他也算是顧照鴻從小長大的好友,雖然每年只見一兩次,但多少也是對他的武功內力有些估量的。可方才那一劍,他只覺得深不可測,一股讓他汗毛豎起的陌生感撲面而來。
從何時起,顧照鴻的武功有如此高深莫測了?!簡直到了駭人的地步!莫說是他們這一波年輕人中的翹楚,就算是把歲數大輩分大的老前輩都算上,能打過他的如今看來也屈指可數!
這廂霍騎在喟嘆顧照鴻的武功,那廂其他方才還在陣中抓瞎的人也才如夢初醒。
畢竟他們上一刻還在被雪怪攆得到處跑,下一刻便聽到一聲劍氣鋒鳴聲起,什麼雪怪、雪洞……頃刻間消失不見,剛才還是屹立著雪松、雪怪的地方,瞬間就變成了不認識的人兩兩相對舉著刀劍錘子面面相覷。
再四下看一看,哪裡還有冰天雪地的模樣,分明是炎炎夏日烈日當空!那些在陣法里裹的嚴嚴實實的人紛紛受不了地把武器先放下,脫了外袍再說。
一邊脫他們還在心裡嘀咕,這怎麼他娘的就破了陣呢?
竹心也是猝不及防,眼前一花便從白茫茫的雪原變成了綠晃晃的樹林。他自然也聽到了那一聲劍嘯,心裡咯噔一下,朝聲音來處看了過去——果不其然,破陣的人是顧照鴻。
竹心盯著顧照鴻的背影,把怨氣含在嘴邊,磨了磨牙。
他本來也沒有寄希望於能做這個第一個破陣的人,他早已認命在陣法上沒有絲毫的造詣,但這並不代表他認命甘於平庸,就此放棄武林盟主之位!
竹間樓必會在他竹心手裡重起高樓!
風起巔……顧照鴻……
他的武功怎會如此之高?就連有著秘密的自己……怕是都不及他!
可那又如何,江湖險惡,不是你顧照鴻武功蓋世,便能安枕無憂的。
此事未了,這個武林盟主之位,你坐不得!
竹心調整好表情。施施然收劍,又恢復了常人眼中溫文爾雅的模樣,還走了過來,和其他門派的人一同祝賀顧照鴻。
金子晚此刻再看見他,在知道了八十年前竹河的真面目之後,此刻再看竹心,心裡也有了一些牴觸。
不過也正常,金子晚一早便猜到他不是什麼好人,後手也布下了,只希望他不要自己主動犯到他手裡來找死。
那邊顧照鴻還在接收著眾人的賀喜和隱隱的奉承,這邊金子晚實在是懶得聽下去,乾脆退出了那一圈人,他剛喘了口氣,便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喚他:「督主!」
金子晚看過去,果然,是陸鐸玉在朝他揮手。
金子晚目光一掃,看到了他旁邊的兩個人,抬腳朝那個茶攤走了過去。
茶攤老闆是被他隔空賞了銀子的,又對這紅衣大美人的臉記憶深刻,見他過來連忙打掃出一個乾淨的位子給他坐,可金子晚直接坐到了裴昭和任寒秦的那一桌旁。
裴昭輕輕一笑:「破陣了?」
金子晚卻沒有什麼笑模樣,眯起雙眼,直直地問:「你給照鴻練了麼?」
裴昭卻好似不明白,反問:「我給他練什麼了?」
此處人多耳雜,金子晚自然不可能吧非心經三個字說出口,只是道:「他不該練的東西。」
裴昭又反問:「為何是不該練的東西?」
金子晚又驚又怒:「……這是萬惡之初,你說為何不該?!」
金督主已經儼然隱隱動怒了,哪怕是面對著武功深不可測的裴昭,他也沒有一絲畏懼。
裴昭卻搖了搖頭:「你還不懂。」說完他頓了一下,有些驚訝,「你是我?」
金子晚頷首。
裴昭的目光落在了還在被迫營業的顧照鴻身上,輕聲道:「那他便會懂。」
連金子晚這個知道一些內情的人都聽不懂裴昭說的話,任寒秦和陸鐸玉就更是聽不懂了,陸鐸玉不敢問,但任寒秦敢。
見金子晚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任寒秦挑起了眉。
金子晚也沒遮著掩著:「寒江王。」
陸鐸玉驚訝:「督主你怎麼——」
我父親現在沒易容成平時在京城裡四五十歲的樣子,督主是怎麼知道他的身份的?
任寒秦見他一語點破自己的身份,也有些驚訝,他的目光在裴昭和金子晚之間來回浮動,眉宇間籠上一層怒氣:「你告訴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