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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最後一句的時候看著金子晚,那眼神把金子晚看得面紅耳赤。
殷紫衣開始雙眼放光:「什麼時候能娶回家?」
顧青空對自己這個心態年輕的妻子也是無奈:「你先等會兒,」他問顧照鴻,「你還未說究竟是誰家的姑娘?」
顧照鴻拉著金子晚的手:「不是姑娘。」
顧青空和殷紫衣的目光落在他們兩個十指相纏的手上。
場面瞬間安靜到落針可聞。
顧胤都老實了。
殷紫衣眼睛都瞪大了,顧青空的眉頭皺得死緊。
金子晚心跳如擂鼓,感覺自己現在應該說點什麼,但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顧青空雖然面色有些不好看,但也沒有發作,只是問金子晚:「不知你是——?」
金子晚剛啟了唇,就聽殷紫衣小聲道:「他叫王大錘。」
金子晚:「……」
顧青空不禁開始懷疑起自己的耳朵。
金子晚用力絞緊了顧照鴻的手,用自己清瘦凸出的骨節去碾他,那意思很清楚——立、刻、給、我、解、釋!
顧照鴻笑,開口解釋:「這是個誤會,他不叫王大錘。」
殷紫衣鬆了口氣。
顧胤打趣他娘:「娘你怎麼還鬆了口氣,方才不是還說這名字響亮,一聽就是有功夫在身上的嗎?」
被戳穿的殷紫衣指著他:「你今晚沒有飯吃。」
顧青空不像他們一樣瞎鬧,正色問:「那你究竟叫什麼?」
金子晚看了一眼顧照鴻,顧照鴻點了點頭,他才道:「金子晚。」
他自出京以來,每次報上名號,除了威懾便是抓人,只有這一次,他說得頗有些小心翼翼,聲線里還有著不易被人察覺的微顫。
他第一次這麼恨盛溪雲給他做出來那個心狠手辣的佞幸名聲,還有以前懶得去管的和他那些荒謬的傳聞。
這些都像是匍匐於平靜的冰面之下的驚濤巨浪,等著在某一個時刻破冰而出。
顧青空臉色微變。
殷紫衣扶住了顧胤。
而金子晚,此刻他突然就不緊張了。
興許是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心境在,他覺得左右也不會有比傳聞中他的名聲更糟糕的了,於是出聲道:「我確實是金子晚,之前也不是有意欺瞞,只是陰差陽錯,才被人認了隨口說的名字。」
顧青空沒有打斷他,而是等他說完了才道:「金督主前來,我這風起巔確實蓬蓽生輝。」
金子晚一時之間不知道要說什麼。
他平日裡陰陽怪氣嘲諷起人的時候話多得很,這個時候又嘴笨。
顧照鴻說:「父親——」
顧青空抬起手示意他先別說話。
這個真相確實令他有些難以接受。
他突然開始想,要是他兒子看上的是個真的王大錘李大炮就好了。
場面一瞬間又安靜下來,很有些尷尬之意在書房內瀰漫。
顧青空的眼神落在顧照鴻和金子晚已然攥得很緊的雙手上,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金督主。」
金子晚抬起了眼。
第101章
顧青空神色冷肅, 金子晚向來是最不畏冷眼譏諷的,但面前的人是顧照鴻的父親,怎麼能不讓他有一些心悸。
「金督主,」顧青空一邊說, 一邊踱步回了書桌後坐下, 慢聲道:「你和照鴻如何相遇, 我不問。你和照鴻如何相許,我也不問。我只關心一件事。」
顧青空字字鏗鏘:「你若是真心實意, 那從此自然是一家人, 不問出處,不計榮辱。但若你是懷著不軌之心,想要攪弄起朝堂江湖風雲——」
「父親!」顧照鴻急急道, 卻被顧青空抬起手制止。
「——哪怕我拼著被我自己兒子記恨,」顧青空神色狠絕,「我也必不容你!」
金子晚看著他的眼睛,並不躲閃, 只定聲道:「我對顧照鴻真心實意,絕不作假。我母親已然去世,生父不知所蹤,便只能拿我自己起誓。」
顧照鴻心里一緊, 抓著他的手用力,低聲喝道:「不許!」
金子晚一時之間想不到什麼毒誓,他聽過最毒的便是當時逢戈臨死前的那番話,便舉起了未被顧照鴻拉著的右手:「此番心意若有半點作偽,便叫我萬箭穿心, 無墓無冢,孤魂野鬼, 不入輪迴——」
「金子晚!」
顧照鴻怒喝,是他從未在金子晚面前,甚至是在人前示過的震怒一面。
「不許胡說!」
顧青空和殷紫衣也震住了,未曾想金子晚會發如此重的誓!一方面驚訝,一方面卻也鬆了口氣。
顧青空的臉色緩和了少許。
殷紫衣鬆開扶著顧胤的手,走到金子晚面前,輕柔地把他尚舉在半空中的手放了下來:「你這孩子,發起誓來一點都不含糊。」
金子晚見她態度溫和,心里一塊大石也是緩緩放下,道:「我既是真心,自然多狠的誓言都敢出口。」
殷紫衣瞥了一眼顧青空,道:「你也別怪青空,他也是思慮得多了一些。」
金子晚搖頭:「不會。」
想了想,他又說:「我確實未曾想到,伯父伯母僅僅思慮我的身份,而不在意我不是——」
「不是女子?」
殷紫衣接過了他的話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