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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子晚喝光了一杯,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輕啜到一半,聽到了細微的衣料摩擦的聲音,這才淡淡道:「你怎麼來了?」
一雙軟底的黑靴子繞過了屏風,在安靜的室內沒有激起一點聲響,
金子晚把第二杯茶仰頭一飲而盡,倏地怒氣沖沖地將瓷杯摔在了地上,那瓷杯登時便粉身碎骨了!
他厲聲又重複了一遍:「誰讓你來的?!」
*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猜猜是誰!猜對了有紅包!
第129章
瓷杯被狠狠地摔在地上, 鋒利尖銳的碎片迸裂開來,在來人蒼白到幾乎沒有血色的臉上劃出了一道血痕,來人卻也沒有躲閃半分。
那人走到了金子晚面前,彎下雙膝跪了下來, 用手把碎瓷片一塊一塊地撿了起來, 放在了桌子上, 沒有說話。
金子晚見他不說話,更生氣:「空青, 你啞巴了?」
那人正是應當在京城總控全城的九萬里暗部統領, 也是九萬里實際掌權的人,空青。
空青很白,白得近乎有些病態, 似乎從不怎麼在日光之下,他生的陰柔,眉目卻冷邪。但他就這麼垂著頭跪在金子晚面前的時侯,又沒有那種懾人的感覺了。
空青緩緩道:「督主……」
還沒等他說完, 金子晚便氣不打一出來:「我出京了,陸鐸玉也出京了,你還跟著他一起出來,京城無人坐鎮, 若是有個風吹草動誰來管?你擔得起這個責任麼?!」
空青仰起臉,看著金子晚還沒卸下易容的那張平淡的臉,他的神色卻和前那麼些年一模一樣:「督主真的在意麼?」
金子晚被他這一句懟得一愣。
空青卻又道:「督主不是已經打算棄九萬里而去,棄皇上而去,也把我和陸鐸玉扔下了麼?又何必關心這麼多呢。」
金子晚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平心而論, 空青的話一點都沒說錯,只是這些金子晚心裡早已打好的主意, 從他的嘴裡這麼遣詞造句地一說,卻又讓人怎麼聽怎麼不是滋味。
空青沒有再繼續陰陽怪氣,而是垂下頭,繼續道:「屬下是奉了陛下的旨意前來的,至於目的,陛下說想必您也很清楚。」
金子晚眉心一跳。
空青依然直挺挺地雙膝跪在地上:「——您的速度太慢,陛下等的有些心急了。」
金子晚的舌頭頂了頂上牙膛,嘴裡不期然地瀰漫了一絲苦意,但他的神色仍然是冷冰冰的:「你在教我做事?」
「屬下不敢,」空青收斂著眉目,「只是聖命難違。」
頓了一下,他又道:「皇上認為,竹間樓雖然如今已然敗落,勢力並不強勁,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竹心又是個有野心的,可以一用。」
……
又是竹間樓,又是竹心。
金子晚擰了眉,盛溪雲遠在皇宮內院,怎麼會對江湖之事如此了解?連竹心野心勃勃都能參透?
那顧照鴻……
「誰和盛溪雲閒的沒事嚼的江湖中的這些舌根子?」金子晚聲調鬱郁,「把他舌頭割了才能老實?」
空青聲音溫順:「您若是想,便將我舌頭抉了去。」
這話的意思便是承認是他和盛溪雲說的這些江湖中事了。
金子晚被他氣笑:「你以為我當真不敢?!」
空青歪了歪頭:「督主——」
「不必說了,」金子晚心裡煩得很,揮了揮手,「我心裡自有決斷。」
空青倒也聽話地住了嘴,沒再多說什麼。
金子晚看他還跪在冷硬的地上,心裡一軟:「我叫你跪了麼?你跪上癮了不成?」
空青是知道他一貫嘴硬心軟的,聽他這麼說,便知道他沒有方才生氣了,這才站了起來。
金子晚想起剛才在武林眾人面前出現的陸鐸玉,心裡又湧上了一團火,恨恨道:「我才把陸鐸玉交給你幾個月?你就把人給我搞成了這個樣子!」
空青站起來垂手立在了一邊,輕聲道;「若想掌握大權,自然要明暗兩部都握於手中。我給了他選擇,是他自己選擇要往下走的。」
他黑白分明的眼珠轉了一轉,又道:「就像督主當年選擇不走下去一樣。」
金子晚眯起眼睛,似笑非笑:「你怪我?」
「屬下不敢。」
空青垂著的後頸白的刺眼,他道:「督主當年把我從快要餓死的難民中撿了回來,給我飯吃教我武功,讓我有了立身之地,此恩此德,空青沒齒不忘。督主不論怎麼管教空青都是理所應當,空青絕不敢怪罪。」
金子晚卻為他說的話有一瞬間的怔忪,半晌才說;「我早就管不了你了。」
空青聞言皺了眉頭,張開嘴似乎要說什麼,卻被金子晚抬起的手制止了:「我當你會怪我。」他側頭看著空青,雖然臉上還有易容,看起來容貌粗獷,但那雙眼睛卻依然透亮,能看到人的心裡去,「我讓陸鐸玉去你那兒,不是為了做你的手下的。」
空青是如今九萬里的實際掌權人,原本陸鐸玉是跟著沒什麼權力的金子晚,自然他也沒什麼權力。可金子晚把陸鐸玉送到空青那兒去,不是讓陸鐸玉給他做事的,是讓空青教會陸鐸玉如何掌握實權,逐漸把空青手裡明暗兩部的實權分出明部的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