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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歸寧早知道他不會如此輕易妥協,否則他如今便不會在這皇宮大內,而是在丞相府。此番一說也只是他日常的試探圍堵,本也沒想著京墨就此鬆口。
「這一局確是你贏了,」京墨道,「陛下的確是對捕風起了興趣,只是贗品終究是贗品,若是有朝一日真跡回來,贗品便再無存在價值。」
謝歸寧神色自若:「還有比這更簡單的事嗎?」
京墨挑眉:「願聞其詳。」
謝歸寧攏了衣袖:「不讓真跡回來,不就好了?」
「你想的倒是美,」京墨聞言嗤笑,「就看陛下對金督主的執念,就算金督主自己不願回來,又能如何?更何況金督主除了京城,全無落腳之地,你當真以為能如此輕易地逃出陛下的管轄?」
「有句話呢,叫做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謝歸寧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此酒並不濃烈,相反,醇香綿軟,他一貫不愛烈酒,只愛細綿幽香的口感。
「陛下若是能將他鎖在京城一生,那必然萬無一失,」謝歸寧又添滿了杯中酒,「可誰讓他自己將金子晚放了出去呢?鳳凰一飛,便不回頭。」
他將新添的那杯酒推給了京墨,語氣沉然:「喝酒罷。」
第74章
海月府, 如月閣
如月閣並不小,是個那龜奴帶他們東繞西繞,在金子晚耐心告罄之前,終於在頂樓的深處一間房門前停住了腳步, 躬身:「各位爺, 寒歡姑娘便在裡面, 小的這就告退了。」
顧照鴻伸手給了他一小塊銀子:「有勞。」
那龜奴眼睛都快笑沒了:「爺您這說的哪裡話,這不都是小的分內之事嘛——」
話是這麼說著, 手可沒停著, 忙不迭地就把那小塊銀子揣進了懷裡,點頭哈腰地美滋滋退下了。
顧照鴻指了指房門,對金子晚挑了挑眉:「你來?」
金子晚看他一眼, 也不客氣,伸手便推開了這扇有著矜貴主人的門。
如月閣大多的恩客都是權貴之人,自然萬事都要用上好的東西,這門也是, 打開時全無尋常木門的「吱呀——」聲,被金子晚悄無聲息地打開了。
他第一個踏入這間房,入眼的是滿屋的白色紗幔,還有微微的涼風, 想來是開著窗,風將紗幔輕輕吹起,幾片輕薄的更是被托到了半空中,在帷幕交錯間,金子晚眼尖地看到了房間深處有一襲倩影, 那人影本半躺在貴妃榻上,見有人進來, 便直了身,從貴妃榻上走了下來,娉娉婷婷。
「顧少俠還知道來找我,我還當你將我全然忘了。」
這語氣中的幽怨和含情讓金子晚腳步一頓,側臉朝顧少俠看去,顧照鴻只是笑,不說話。
金督主眯起眼,他是聰明人,不是亂吃飛醋的嬌蠻千金,先不說顧照鴻究竟有沒有紅顏知己,就單論顧照鴻能帶著他一同前來,這事就不簡單。
更何況……
他既說了,自有他後視一切紅顏皆如枯骨,那金子晚自然便信。
從他們面前的兩扇白紗中間的縫隙里,伸出了一柄團扇,隨後那柄團扇微微一偏,將那白紗從中間分開,一張俏麗清雅的美人臉便出現在眾人面前。
寒歡看到他們,一怔,遲疑問道:「你們是誰?顧照鴻呢?」
顧照鴻拱手:「 承蒙姑娘錯愛,在下正是顧照鴻。」
寒歡聞言大震,向後退了一步:「不可能!」
顧照鴻收了手,緩聲道:「姑娘印象中的顧照鴻,可是一襲白衣,眉間有痣?」
寒歡怔怔:「正是……」她能做到頭牌一位,又名揚海月府,自然不是個愚笨的,想也知道那人是尋了顧照鴻的名頭來騙她。
轉念一想,她又急急問道:「那顧少俠可知……他到底是誰?」
顧照鴻直接說了此行目的,雖是溫和有禮,話語間又是不容置疑:「姑娘若與我做筆交易,我便告訴你。」
金子晚在旁邊冷眼看了這一場,只是寒歡剛露面時看了她一眼,隨後便失了興趣。並不是因為寒歡沒有好顏色,只是他母親解玉瓏傾國傾城,他自己又位列大盛最美面孔榜一,若是想看美人,攬鏡自照就是了。又聽她言外之意是認錯了人,但這個人顧照鴻又認識,才能有籌碼能拿來和她做交易。
那這個人……
金子晚開始回想。
寒歡起初欣喜,隨後悵然:「我只不過一名妓子,又有何物是顧少俠看得上眼的呢?」
「姑娘放心,我必不會難為你。」顧照鴻道,「只是想讓你同我去海天城一趟,作幅人物畫。」
寒歡聞言睜大了眼:「只是如此?」
顧照鴻頷首:「只是如此。」
「我同意!」
寒歡已然是迫不及待。
被眾人追捧的寒歡姑娘如今竟不問作什麼畫便一口應答下來,只為了那位假冒了顧照鴻名號的白衣人的姓名來歷,想必早已是情根深種。
見寒歡答應的痛快,顧照鴻也贊道:「姑娘是爽快人。」
「那、那那位白衣公子……」寒歡有些囁嚅,她還未畫畫,便已想得到交易的結果,剛說出口便覺不妥,只是心中所想實在焦灼,便也豁出去了臉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