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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心眼底通紅,他死死地瞪著顧照鴻。
他明白了,全明白了!
什麼為了不讓心上人受委屈才辭去武林盟主,都是狗屁!他就是故意讓出這麼一個比武論劍的擂台,他猜到自己一定會去爭!
滿盤皆輸!
*
作者有話要說:
爽了!
下一章接著爽!
第194章
顧照鴻自從上了城牆後, 便沒怎麼說話,哪怕是一朝風起雲湧天翻地覆,他的神色也仍是淡淡的,喜怒都不形於色。
就是他這樣, 才令竹心恨他入骨。
不過也有人奇怪:「可方才凌盟主和如淨大師不是出來查探了麼……」
旁邊有人回想了一會兒, 似乎是明白了什麼, 低聲道:「方才你可曾聽到凌盟主和如淨大師親口承認這些屍僵穿著的正是風起巔的衣服了?」
被他一說,眾人細細回想, 這才恍然大悟。
方才凌裘風和如淨大師從外面回到武林盟, 只是神色凝重,嘆了口氣,說了兩句糊塗, 竟真的未曾指名道姓的說什麼!甚至於……這糊塗二字,究竟說的是誰?
就在他們想到的下一刻,如淨大師行了個阿彌陀佛的禮:「竹樓主,你未免太過糊塗了。」
已至絕境, 竹心倏地一笑:「原來凌盟主和如淨大師,也在陪臨風公子共同演這一場大戲。」
如淨大師眼睛不大,甚至有點小,遠遠看去也分不清他究竟是睜著還是閉著, 卻給他平添了幾分高深莫測,他道:「這場大戲,竹間樓二三十年前就開始演了罷?」
演了二三十年的中庸之才,演了二三十年的韜光養晦。
「如淨大師這便說錯了。」
顧照鴻突然出聲道。
所有人都看向了他。
顧照鴻伸手用兩指輕輕撥弄開了橫在面前閃著銀光的刀劍,淡淡道:「這場戲, 竹間樓遠從八十年前就開始演了。」
八十年前?!
那豈不就是……與血月窟的那一戰?!
所有人都不期想到了那個詭異的夢……原來竟是真的麼?!
金子晚卻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故作大方:「雖然竹盟主並沒有給風起巔辯解的機會, 但我願意給竹盟主一個機會。」
他腳一蹬地,飛身掠下城牆,在所有人驚愕的眼神中只手掰斷了一隻屍僵的脖子,拎著那隻屍僵的屍體又飛身而上。
所有人:「……」
這位風起巔的金督主,方才是……徒手,掰斷了,屍僵,的脖子嗎?!
一旁的聽秋雨也是很驚訝,但隨即他發現了不對之處,金子晚掰斷了那屍僵的脖子,但屍僵卻沒有紫黑色的血跡噴涌而出。於是他仔細地盯著屍僵脖子的斷裂處,眼睛都要瞪酸了,終於發現了一小塊黑色的……線?
可除了他以外,沒有人在這個節骨眼上注意到了這種細節。
金子晚手一松,那沒了頭的屍僵撲通一下摔在了眾人腳下,他伸手從懷裡掏出了一張帕子,嫌惡地擦了擦手,慢聲道:「諸位誰若是願意,大可過來搜一下這屍僵的身。」
眾人面面相覷,半晌,一個出乎金子晚意料的人站了出來——張星遠。
張星遠現在心情十分複雜,他並不知道該去相信誰,在這種情況下,他更願意相信自己。
金子晚漫不經心地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張星遠忍著噁心,在那屍僵身上翻找,找了一會兒,等摸到屍僵的前襟的時候,似乎是摸到了什麼東西,伸手進去一掏,掏出了一塊帕子。
那條帕子沾了一些血跡,張星遠把帕子展開,神情僵硬。
站在張星遠旁邊的人眼尖,看到了那帕子上的繡樣,心裡一驚。
——這分明是竹心的帕子!上面繡了竹心標誌性的紋樣!
原來那個為練邪功不惜將人做成屍僵怪物的魔頭從不是任硯生,而是竹河!
而他的孫子,竹心,也在重複走他的路!
若是如此看來,任硯生和血月窟覆滅的三千弟子……何、其、無、辜!
在眾人或震驚或憤怒的眼神里,竹心原本躁動暴怒的心卻瞬間平和了。
他微微一笑:「與顧少俠相比,我終究還是棋落一招。」說完,他雙手調動起內力,看似隨意的一揮,竟用掌風將大多數人都掃到了城牆之下!
就連金子晚和霍騎都沒能抵抗住那一掌內的洶湧內力,生生地也被掃了出去!只是他們終究武功較高,被掃落以後很快便站穩了腳步,而內力不足的其他人甚至被掃出去了幾十丈之遠!
竹心站在城牆最高處,睥睨眾生,他突然意識到,也許他前半生都錯了。
他不應當去追尋所謂的武林盟主,為了當什麼正道統領給自己披上一層偽君子的皮,一披就是四十年。
他就應當做一個殺人如麻的魔頭,就算得不到萬人崇敬,能得到眾生畏懼,又有何區別?
而此刻,在高聳的城牆上,除了竹心,只剩下顧照鴻一人直立,如山如松,浩然不動。
竹心微眯著眼:「你武功當真是深不可測。」
顧照鴻道:「竹盟主過獎。」
在如此時刻,他依然是溫和有禮的,因為他絲毫沒有把眼前這個披頭散髮的人放在眼裡。